西方古代史学

(xifang gudai shixue) 古希腊与古罗马史学,西方史学的发生和早期发展阶段。据考古发掘,早在公元前 2000 年代后半叶,古希腊的克里特、派罗斯等地王宫中便有用线型文字 B 记录的大事记,表明古希腊人已具备明晰的历史意识。多利斯人入侵,打断了这种原始历史记录向史学发展的正常进程,包括史学萌芽在内的迈锡尼文明成果被一扫而光。约公元前 8 世纪或稍早,古希腊人重新萌发的历史意识产生出著名的“荷马史诗”,藉以追念半人半神的祖先们的传奇经历。进入公元前 6 世纪,随着古希腊人对外部与自身世界的进一步认知,理性和批判精神的苏醒,诗歌创作从记述神事逐渐转化为描述人事,散文记事家应运而生,从而为史学的诞生准备了条件。某些散文记事家本身即可视为最初的历史家,但因其作品几乎散佚殆尽,故目前标志古代西方史学产生的里程碑人物仍是公元前 5 世纪生人希罗多德(见“希罗多德”)。他的著作《历史》用求实与批判的目光把记事家开创的历史记述完善化、定型化,为后世树立了记事本末体的正史编纂体例。恰恰在

《历史》问世前后,希腊神话中的记忆女神之女克丽奥具备了历史之神的属性。显然在这时的古希腊人眼里,对历史的记忆被看成是人的本能,史学已成为一个独立的知识部门。继希罗多德之后,修昔底德(见“修昔底德”) 把古希腊史学推向高峰。他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提出严格的史料批判原则,公正客观记述历史的史德,追求真实甚而拒绝任何超自然力量的科学探索精神。色诺芬(约前 430—前 354)的《希腊史》续修修昔底德的著作,记录了希腊城邦由盛转衰的过程。他的回忆录《万人军远征记》是西方历史文库中的佳作。他的《居鲁士的教育》和泰奥庞甫斯(约前 378—前?)的《腓力王传》则开传记体史著编写风气之先。求真求实是古希腊史学的主流,但在一些历史著述中也存在实用主义,有意歪曲史实为现实服务的现象。这两种对立的治史态度变为存续不断的传统,为后来古罗马人所继承。

古罗马进入文明较晚,其史学直到公元前 3 世纪才在古希腊文化直接影响下降生。最初的一批史家,如法比乌斯·皮克托、辛基乌斯·阿里曼图斯等人完全是希腊化的罗马人,用古希腊文和古希腊风格写作。首位拉丁史家是老加图(前 234—前 149)。随后陆续涌现许多杰出史家和史著,如恺撒(见“恺撒”)的回忆录《高卢战记》、《内战记》,萨鲁斯特(约前 86—前 34) 的专史《喀提林阴谋》、《朱古达战争》,李维(见“李维”)的通史《自建城以来》,塔西陀(见“塔西陀”)的断代史《历史》和《编年史》,斯韦托尼乌斯(75—160)的传记集《十二恺撒传》。罗马时代的希腊籍史家波里比阿(见“波里比阿”)的《通史》,狄奥多洛斯(约前 1 世纪下半叶至

1 世纪初)的《历史集成》,狄奥尼修斯(约与狄奥多洛斯同代)的《罗马古代》,普鲁塔克(约 46—120)的《名人传》,阿庇安(约 95—165)的《罗马史》,均是传世名作。其中波里比阿的《通史》,集古希腊史学优秀传统之大成。

就古代西方史学的总体状况而言,历史记述和解释的范围还比较狭窄, 主要限于政治史,包括军事、外交史,经济、社会、文化史往往处于视野之外。其历史观基本是唯心的,天命论、唯意志论、道德决定论、英雄史观占有优势地位。但在个别史家作品中,也能发现朴素历史唯物主义的成分,体现古代西方史学的最高成就。在方法论方面,古代西方史学的基调是形而上

学,今不如昔、崇古迷古意识浓厚,即便具有一定发展观点的杰出史家也没越出循环论的圈子。但从事物的联系中去考察历史则被一些优秀史家注意到了。古代西方史家意识到史学的经世致用,取鉴垂训作用,一般不是为历史而写历史。他们的编纂是描述性的,通过对事件过程的叙述探讨不同事件间的因果联系。他们创造出多种体例和文风,一些人对史料的考据、辨伪,运用都相当出色。

3 世纪以后,罗马帝国全面危机造成古典史学的危机,为神学服务的基督教史学兴起,抽掉古代西方史学求真的精髓,使史学堕落为宗教的奴仆。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基督教史学确立了统治地位,古希腊、罗马的优秀史学传统中断,直至文艺复兴时期才得以恢复。

(郭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