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进经济学

最后,我们来考察光谱序列的真正激进的一端,考察那些企图完全再造目前的混合资本主义制度的思想家。

新左派的兴起 20 年以前,在人权活动主义和厌恶越南战争的旋涡中, 一个被称为新左派的学派和一个被称为激进政治经济学同盟的派别开始把他们的思想组织起来。

为了使人对这种批判的风味有所了解,下面我们引用该学派最著名的成

员之一、斯但福大学的约翰·G·格利的一段话。此人曾是主流经济学家,后来成为激进经济学的能言善辩的人物。

[这是一个]经济学的假设条件和方法正在受到挑战的时期。⋯⋯某些攻击反映了人们不满意于经济学者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另一些人则对经济学者所广泛接受的经济目标表示怀疑,特别是因为某些经济学者只注意国民生产总值的持续增长,而很少从生态体系这一较大的框架中来考察这一问题。

许多对当代经济学的攻击,常常以过激的形式分析美国帝国主义——分析在组成国际资本主义体系的富国和穷国的等级结构中,美国如何从它的领导地位得到好处。激进学派的其他分析则考察美国国内的某些集团如何从维持一个有等级的阶级结构中获得自己的利益,因为这一阶级结构造成富和穷、特权和压迫。这些分析的一般结论是,这种社会地位和经济上的差距主要是由资本主义制度造成的,因而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不能够(也不愿意)解决这些问题。①

激进学派目前的批判 在经历了早期的热情浪潮之后,新左派转入了地下,它在动荡的 2O 世纪 70 年代处于休眠状态,因为在那时市场经济受到外部石油冲击和农业歉收的打击。在西方民主制度中,保守的潮流又有所抬头, 这一点可以很生动地由英国撒切尔政府和美国里根总统的当选表现出来。

当保守的政策被采用时,作为一种反应的左翼思想重新复活。在 80 年代初期,几种研究对美国式的资本主义的效率、公平以及宏观经济政策提出了疑问。①这些批判的主题是什么呢?

  • 对市场的摈弃现代经济学把市场看作是对人们的爱好和生产的社会成本的良好的裁决者。今天的激进经济学者不同意这种观点。像加尔布雷斯一样,他们觉得,我们的爱好受广告操纵。一个国家怎么能花费数百万元来观看影像游戏中的人物吞噬蓝色的小电子鲸鱼,对假日旅游业进行补贴以及把钱投到镀金的医疗器械中——所有这些都是在数以百万计的人在挨饿、没有住房以及得不到足够的医疗保健时发生的?国家怎么能容忍企业继续用硫化气体和有毒废物污染我们的环境呢?激进派要求用民主的计划来取代扭曲的市场裁决。

  • 对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摈弃现代主流宏观经济学断言,存在着一个自然失业率——目前大约为 6%——低于这一失业率,经济的发展一定会遇到通货膨胀的困境。激进派摈弃物价和工资应该不受限制地自由上涨的前提。他们将强迫实行工资与物价管制,并把这种管制作为一种控制通货膨胀,从而使失业水平较低的手段。

对于工资与物价管制所释放出的资源,新激进派主张把这些资金投入公共资本项目—铁路、污染控制、教育和训练。

  • 产业政策。许多激进派人士要求一种能扭转我们基础制造业衰落的政策。他们认为,苛刻的和压抑的资本主义制度使工人们士气低落从而伤害了生产率。有些人要求恢复计划工具来使资金流向特别有希望的行业(所谓的

① M ·弗里德曼:《资本主义和自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62 年,精装和平装两种,也可以参阅 M ·弗里德曼,《一个经济学家的抗议》(拓马斯·霍顿公司,格伦里奇城,新泽西州,1972 年),该书是他在《新闻周刊》上发表的文章的集子。

① 该引丈取自“经济学的现状”,载《美国经济评论》第 61 卷(1971 年 5 月,论文与记录)。

朝阳行业)中去。他们也许还会重振“夕阳”(衰落中)的行业,而其他激进派人士则企图通过对工人再培训和把他们转移到朝阳行业中去的办法来顺利地完成使这些行业走向自己坟墓的过渡时期。

然而,虽然新激进派常常比自由主义者更加倾向于政府计划,但是今天的激进派也对政府的官员制度表示怀疑。他们不容置疑地把苏联共产主义的压制制度作为一种对个人自由的破坏而加以否定;他们寻求参与性的或民主的计划的制定。

  • 较大程度的公平。今天的激进派同过去的激进派一样厌恶由市场所造成的巨大不平等。大多数人主张简化今天的税收制度。但是,同早期激进派不同的是,今天的激进派在提出没收性税率上持慎重态度。有些人像瑟罗提出对消费而不是对收入征税。有些人认识到(正如我们在第三十三章中所看到的那样),政府计划中的主要再分配成分系来自(花在收入援助、食品券等等的)支出而不是来自再分配赋税。

评价 新左派的观点被接受的情况如何?也许有关激进经济学的最富思想的概观来自瑞典经济学家 A·林德贝克。这位现代的德国克维尔访问了美国并在一本平装书《新左派政治经济学

——一个旁观者的观点》(哈珀和罗公司,纽约,1971 年)中发展了他的思想。他指出,新左派对市场和国家官员制度都持有批判态度。

但是,这可以说是攻击一点却否定了全部。官员体制和市场是唯一已知的复杂的现代经济可以解决什么、如何以及为谁的问题的机制。林德贝克也许会问,在没有政府官员体制的情况下我们怎能进行计划呢?除了通过使用市场上的私人选择外,我们怎样能避免今天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对公共选择的强大影响呢?

新左派思想的各种人物的遭遇如何呢?虽然判断他们的最终贡献还为时尚早,但这一点是清楚的,即他们对现代主流经济学具有很小的影响。不论是好还是坏,他们至今还没能使他们同行的兄弟姐妹们相信,在抨击今天混合经济制度中的尚未解决的问题方面,激进的方法是最有成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