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乐、非攻、非命和非儒

墨子的政治思想,一方面是企图解决人民的生活问题。他熟悉原来出身的阶级,所以很具体地反映了人民群众的要求,并对当时“王公大人”的奢侈荒唐行为进行了很尖锐的抨击,这是他进步的一面。但是他过分强调节约, 忽视精神生活,不仅主张生活只要吃饱穿暖,而且对所有的艺术一律加以反对,主张“非乐”,这是不符合人民的愿望的。

墨子强烈反对贵族的杀人殉葬制度,反对“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墨子·节葬下篇》); 还强烈反对通过战争掠夺人民为奴隶,指出当时大国攻伐“无罪之国”,在战场上杀人,并把俘虏作为“仆”、“围”、“胥靡”、“春”、“酋”(各种奴隶名称)是“不仁义”的(《墨子·天志下篇》)。他对于定期定额的地租是同意征收的,认为“以其常正(征),收其租税,则民费而不病”, 而反对“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墨子·辞过篇》)。他主张选举贤人来建立统一的王朝,但这只是一种空想。

墨子认为攻战要杀害许多人民,损毁建筑和财物,破坏生产,特别是大国兼并小国,“天下之害厚矣”,因而主张“非攻”,很讲究守御之器与守城战术。墨子曾往见公输般与楚王,止楚攻宋,“公输般九设攻城之机变, 墨子九距之”,墨子并且说:“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墨子·备城门篇》以下讲守城战术诸篇,当即出于禽滑釐一派后学所作。

他这样的主张,是不可能为当时各国国君和卿大夫所采用的。但是墨家这个有组织的团体不免要被某些国君和卿大夫所利用,逐渐成为某些贵族所雇佣的武士集团。例如墨者钜子孟胜替楚的阳城君守卫封国,阳城君后因参加反对吴起变法的叛乱而出走,楚收回其封国,孟胜竟带了一百八十三个弟子为他殉身(《吕氏春秋·上德篇》)。

墨子的宗教思想有个特点,就是他一方面反对“天命”,一方面又主张

顺从“天志”。墨子继承了传统的宗教思想,把“天”看作有意志的,是宇宙的主宰,但是他所说的天的意志,是经过他的改造,来为他的学说服务的。墨子认为,天的意志是兼爱的,主张“有力相营,有道相教,有财相分”的, 反对“强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傲贱”的(《墨子·天志中篇》),因此他所说的“天志”,实质上是墨子所代表的那个学派的意志。他鼓吹:“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

(《墨子·天志上篇》)还说:“天子为善,天能赏之;天子为暴,天能罚之。”(《墨子·天志中篇》)他是想借助这种宗教思想,说服当时的统治者实行他的学说。

但是,墨子认为寿夭、贫富、安危、治乱不是天命决定的,而是由人力决定的。由于人的努力,可以达到“富”、“贵”、“安”、“治”;如果相信命定,不去努力从事,就必然得到相反的结果。他的“非命”主张,是和他的政治学说分不开的,因为他是主张从政治上和经济上积极努力去达到“国家之富”和“刑政之治”的。

墨子由于主张“天志”、“明鬼”、“节葬”、“非乐”、“非命”, 因而反对儒家之学。他反对儒家的“四政”,就是反对儒家“以天为不明, 以鬼为不神”,“厚葬久丧”,“习为声乐”,“又以命为有,贫富寿夭、治乱安危有极”(《墨子·公盂篇》)。后期墨家又进一步著有《非儒篇》驳斥孔子“述而不作”等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