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钱塘江河口的演变

第四纪大海浸的时候,钱塘江的出海口在今天的富阳附近,当时杭州、萧山一带还是海湾。杭州附近的半山、超山、丘山等都是被海水包围着的孤岛。天目山余脉伸展到海边被古人称为武林山的丘陵尾闾,构成吴山和宝石山两个半岛,从南、北两翼环抱着浅海湾,仅在东北方向留下一个南北不到三公里的缺口,和茫茫无际的海洋相通。湾口外面浅海的北部面对长江口, 海流将长江河口的泥沙搬运过来,借助于钱塘江河口的涌潮,在湾口堆积。再加上被统称为武林水的发源于武林山注入海湾的许多小河,日积月累地把从武林山冲刷下来的泥沙填入海湾,使海底日益淤浅,并在湾口形成许多断断续续的沙嘴,使这一小海湾与外海逐渐隔绝而成为一个泻湖。最后终因湾口沙嘴的全部封闭,使原来随潮汐出没的泻湖,完全和大海分隔开来,并依靠武林水的补给而进入湖水的淡化过程,这就是西湖的由来。据我国著名地理学家竺可桢于一九二○年提出的推断,西湖完成这一变迁过程,还是一万二千年前的事。

西湖以东沙嘴的不断扩大,淤出现在的杭州市区。沙嘴的向南伸展,则形成了今天的萧绍平原。近年来,在杭州市区拱宸桥附近的钻孔资料中,从厚约三十至五十米的第四纪松散沉积层底部,约三至五米厚的沙砾层中,发现含有海滨生物的贝壳,为杭州原是古海湾提供了有力的证据。杭州城东北至临平、长安一带滨江之地,根据钻孔资料,为沙坎物质沉积,说明其成陆年代当在涌潮发生之后,这些地面是在多次强烈的内坍和外涨作用下形成起来的。

钱塘江进入杭州湾的河口段,都是疏松细致的沙质土壤,经不起涌潮的冲击和淘刷,同时上游夹带的泥沙和海潮卷来的沉积物,又不断地补充淤填, 在这两种破坏的和建设的因素交互作用下,使江槽的主流(深水道)经常变迁,造成“南坍北涨、北坍南涨”摇摆不定的现象。

在大尖山到沥海的断面以西,从杭州湾到钱塘江口的两岸,公元十二世纪以前,岸线比较顺直。据《水经注》记载,钱塘江入海口在赭山与龛山(航

① [清]杨嵘:《海塘挈要》卷二《潮颐》上。

坞山)之间①,十二世纪以后,钱塘江出海流路又另外增加了两个海门。一个是中小门,在赭山和河庄山之间;另一

个叫北大门,在河庄山与海宁之间。原先龛、赭两山之间的海口则称为南大门。根据历史记载,南宋嘉定十五年(1222 年),海宁城南的江岸崩坍, 黄湾到尖山的盐场以及蜀山均沦入水中①,江流海潮均由河庄山以北进出,这是历史上第一次江流从南大门改走北大门,但不久又恢复南大门故道。到明永乐六年(1408 年),北岸又大坍,“海宁海决,陷没赭山巡检司”②。江流海潮再度进出北大门。同样过了一段时间又再回南大门故道。清康熙十七年(1678 年),南大门外面形成了一个称为无名镇的大沙洲,阻塞了南大门的通道。水流改由中小门出入。但中小门本身既很狭窄,门外又有一个雷山阻隔,水流不畅,不久就遭淤塞。从康熙五十七年(1718 年)至乾隆十年

(1745 年)间,曾先后四次大规模地进行中小门引河工程,但仍维持不了多久,到乾隆二十四年(1759 年),江流海潮再次回到北大门。此后,南大门和中小门即逐渐淤废成现在的呈半岛形向北突出的南沙,其西则形成向南凹进的赭山湾。至此江道摆动方始稳定。迄今二百余年,海宁的北大门始终是江流和潮汐进出的通道。

钱塘湾河口由南大门向北大门的演变,与杭州湾北坍南涨的趋势直接有关。从公元十三到十八世纪的五百多年间,海宁一带江岸的大涨大坍达十一次之多①,这是因为杭州湾北岸不断内坍,湾口展宽,进潮量加大,外海潮流直逼澉浦,在被迫折向南岸曹娥江口后,又受阻北折,使海宁一带江岸受到冲击。南宋嘉定十五年及明永乐六年海宁的两次大规模内坍,都促使江流改道进入北大门。又钱塘江南岸的支流浦阳江,十六世纪时下游从三江城(东浦的斗门附近)改从渔浦进入钱塘江,也起了加大江流对北岸的冲蚀作用。杭州湾北岸及海宁江段的内坍,不仅为钱塘江改走北大门创造了前提,也使海宁本身成为波澜壮阔的涌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