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贡》

与《山经》同时代而较迟于后者的另一部地理著作《禹贡》,也成书于战国之世③,全书以一千一百九十三个字概述了当时中国地理上的重要内容。作者在最主要的“九州”一章中,假托大禹治水所划分的政治疆界,而以天然的山、河、海为标志,把全国划分为冀、兖、青、徐、扬、荆、豫、粱、雍九州,也就是九个区域。每州分叙其山川、湖泊、物产、贡赋、交通及少数民族居住的情况,还区分各州土壤的颜色、肥力以及田赋的等级。作者采取了有明显差异的区域对比的方法进行记述。如描述河、济之间的兖州植被状况为“厥草惟繇,厥木为条”;济南淮北的徐州为“草木渐苞”;江淮之间的扬州为“厥草惟夭,厥木为乔”。充分显示了黄、淮下游以至长江三角洲,从草木稀疏以至逐渐繁茂的自北而南自然景观的变化情景。作者这一根据自然地理特征分区的方法,在世界地理学史上也具有创造性的意义。

接着,“导山”和“导水”两章,根据山脉分布西高东低、西部集中东部分散的特点,以及河流水系按先北后南,先上游后下游,先主流后支流的顺序,依次描述。对长江流域的描写比较粗略,正说明当时以黄河流域为中心的人们地理知识的局限性。

最后“五服”一章,以离京畿远近把全国划分为五个地带,事实上这只是先秦时期学者的一种假想,有谓一服的距离为百里、五百里、以至千里, 实际上是不可能实行的。因为古代郡国疆土,莫不因山川形势犬牙交错,不可能限定在纵横平直的规定距离之内。五服之说只是反映了当时社会经济发展,人们由此而产生的在政治上统一的愿望。

《禹贡》对历史地理现象的记录与考证,已脱离《山海经》的原始形态而更为完备,它是古代中国综合性地理著作的典范。这部古老的地理名著, 直至清代还一直被认为是夏禹时代的作品,后人为它注释的很多,如宋程大昌《禹贡论》及《禹贡山川地理图》,傅寅《禹贡说断》等。但最享有盛名的要算是清初的胡渭,他所著《禹贡锥指》二十卷(实二十六卷),图四十七幅,完成于康熙四十一年(1702 年),该书在前人注释《禹贡》的基础上, 广泛征引,逐句加注,纠正前人注释中的某些谬误,并提出自己的创见。特别是书中“导河”部分,“附论历代徙流”,提出黄河五次大改道的论证, 对后世研究黄河变迁史的影响很大。这是一本对《禹贡》研究具有总结性的著作。继后,乾嘉学者注释《禹贡》的又有徐文靖《禹贡会笺》、丁晏《禹贡锥指正误》、程瑶田《禹贡三江考》、晏斯盛《禹贡解》等,分别为《禹贡锥指》作了进一步的补充或校正,但对《禹贡》本身的注释,创见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