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争和平争民主奋起自卫

山城的轰动——重庆谈判

1945 年 8 月 14 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取得了最后胜利。

全国人民经过了八年艰苦奋战，迫切要求和平与民主。但是，国民党反动派却不顾人民的强烈愿望，要把中国再度投入内战的深渊里去。蒋介石一方面命令他的军队向解放区“收复失地”，下令敌伪汉奸“负责维持地方治安”，疯狂地抢夺全国人民的胜利果实；而对于积极抗战、劳苦功高的八路军、新四军则命令“原地驻防待命”；另一方面，蒋介石又代替了汪精卫，把中国从地下到天上，从经济到政治，从现在到将来，全部出卖给美帝国主义，换取飞机大炮，进攻中国人民。这些又招来了一个新的民族危机。

中国共产党已深知内战危机十分严重；但为了人民的最高利益，争取实现全国人民的和平愿望，在内战没有爆发前仍然采取了一切挽救办法，在 8 月间发表了著名的《对于目前时局的宣言》，宣布了我党力最后挽救时局而奋斗的愿望，为和平而斗争的纲领。这一纲领的发表，马上得到了全国人民的一致拥护；这时蒋介石又耍起他那流氓的两面三刀手法，他一面虚情假意地邀请中国共产党代表到重庆商谈“团结建国大计”，一面却调兵遣将，准备内战，蒋介石认为毛主席是不会去重庆的，他想以此为借口，转移全国人民的愤怒，推卸掉一切责任，阴谋嫁祸于共产党。但是真正为人民利益着想的中国共产党和我们的毛主席，为了抓住一切可以实现和平的机会，为了揭穿蒋介石的阴谋诡计，毛主席亲自到重庆和国民党谈判。

月 28 日下午，天气晴朗，万里长空蓝得像海水一样，金色的太阳照射着大地，把重庆染得金碧辉煌，扬子江、嘉陵江显得特别清澈、秀丽。重庆，这座古老的山城从来没有过这样庄严、灿烂与年轻。成千成万的人拥病了重庆机场，几千几万双充满着希望的眼睛仰视着碧蓝的天空。他们等待着毛主席的降临。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达声，北方的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人群沸腾起来，高呼：“来了！来了！”飞机降落了。张治中、赫尔利陪同毛主席主出了机舱，接着周副主席、王若飞等同志也走下了飞机。毛主席身着一套灰布新衣，脚穿一双黑布新鞋，高大魁梧的身材，迈着壮健的步伐，右手频频地挥动帽子，精神焕发，微笑着向欢迎的人们致意。人们都围了上去，千万只手向他挥动，有些青年人高兴得跳了起来，有些民主人士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民歌唱得好：“葵花朝着红太阳，人民热爱毛主席。”重庆市人民听到毛主席来了，就像过盛大的节日一样，万人空巷，拥到街头来欢迎，掌声、歌声、欢呼声和扬于江、嘉陵江的流水声欢腾一片，在重庆山谷之间回旋震荡。不仅人民热爱我们伟大的领袖，就是国民党内部的一些开明人士也都敬佩毛主席。毛主席到重庆后，国民党及各党派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来拜访，主席诚恳地接待了他们。只有何应钦、陈减、陈立夫这几个顽固分子不肯露面，毛主席就主动去拜访他们。主席这一举动，确实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这些人一面假请假意地迎接着主席，一面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惊慌。主席到了陈

立夫那里，同他谈了全国人民的希望和共产党的诚意，对会谈抱着信心，希望他能够支持，等等，陈立夫马上说：“国共合作，我是前辈，我是一定尽心效劳的。”主席就是这样为着人民的利益，在重庆辛勤地奔波。

在谈判期间，蒋介石用尽了各种流氓手段，恣意破坏。我们党中央和毛主席本着真心诚意、委曲求全的精神，在下违背全国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原则下，作了许多重大让步，包括撤出广东、浙江、苏南、皖中、湖南、湖北、河南（豫北不在内）等 8 个解放区和缩减 130 万军队为 20 几个师。但是，毫无信义的蒋介石却在谈判会议桌外下令发兵，想用军事上的赌注捞得政治资本，最终逼倒共产党。他哪里想到事情并不按照他个人的意愿发展，政治上的一拖再拖，使得原先对蒋介石抱有幻想的民主党派坚定了起来，全国人民也进一步认清了他的阴险面目，蒋介石愈益孤立了。军事上的压力，更使他碰得头破血流。蒋介石调动了百万国民党精锐部队，指使了 50 万日伪军队向解放区进犯，但是不到半个月就丧失了十几个师。这一来，蒋介石慌了手脚，赶紧请美国大使赫尔利出面调停。赫尔利刚要插嘴，就被毛主席严词拒绝了，主席说：“中国的事，中国人自己来办。”蒋介石一看实在没有办法，再拖下去对他更为不利，所以又耍了一个流氓的手腕，假惺惺地向毛主席央求说： “家里搞乱了，少壮派打起来了，请毛先生回去维持维持吧！”同时，蒋介石硬着头皮，把会谈暂时肯定下来，签订了“国共代表会谈纪要”。这就是著名的“双十协定”。

月 2 日晚，毛主席、周副主席、董老和王若飞等同志，应邀出席了中苏文化协会为庆祝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而举行的鸡尾酒会。出席这次酒会的有苏联驻华大使彼德特罗夫、武官罗申及沈钧儒、郭沫若、冯玉祥、李德全、邵力子，还有陈诚、陈立夫、吴铁城等，约 300 多人。本来这种集会在重庆是常有的，从来没有引起市民多大注意。今天由于毛主席参加了这个会，就大大不同了。这个会原是严守秘密的，甚至连被邀参加的人事先都不知道。但不晓得怎么走漏了消息，酒会刚开始不久，成千上万的人就聚集在黄家垩一带街口上。从七星岗到观音岩中间激荡着人海的波浪，千万双眼睛望着中苏友协的大门，所有的人都谈论着：“毛先生要来参加的！”“看到毛泽东多光荣啊！”“毛先生啊，真说得上是一身系天下之安危呀！”⋯⋯这时细雨绵绵地下着，市民们个个脸上浮着笑容，挤挤簇簇，热心地等待着。

当毛主席、周副主席等到会时，全场的人热烈鼓掌，一片哄动，紧紧地跟随到二楼，楼下的人几乎全部拥到楼上来了。数不清的热情的子，说不完的盛情欢呼。毛主席的脸上闪耀着欢乐和感动的光彩。大家兴奋地举着杯，人人都要向主席敬酒，向主席表示衷心的祝福。主席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但是仍然有许多人等待着敬酒的机会。周副主席怕主席的健康受到影响，就决然代替主席，干完这一杯一杯盛情难却的醇酒。

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在各室巡历了一周，来到了一个小厅里。这里边坐着冯玉祥、谭平山、罩振等几位老先生。这几位老先生有的已经在机场上和酒会开始时见过主席两次了，但是主席来到这里时，他们仍像初见时那样热情握手、搀扶，干杯。过了一会，小厅里似乎稍微平静了些，主席被几位老先生招呼着坐下漫谈起来。这些大革命时期的老朋友会见了，该是多么有意义的会见啊！他们在怀念着旧情，在陈述阔别 20 年来的变化，在为中苏友好条约的缔结而高兴，在期待着一个和平、民主、团结的新中国的诞生。冯王祥老先生双手握住毛主席的手，谈着谈着，眼圈红润起来，流下了热泪，其他

的人也悄悄掏出手帕，默默地揩着眼睛。这又是何等动人的场面啊！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请毛主席早些回去，还有另外的约会要赴。主席向大家告辞了。人们用恋恋不舍的眼光送着他，许多人一直送到门口。

毛主席的汽车来到大门口，千万人的大海立刻沸腾起来！人们兴高采烈地喊：“来了！来了！”随即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毛泽东万岁！”“毛先生，欢迎你！”“欢迎！欢迎！”呼声如万钧雷霆从四面八方轰响起来，经久不息。许多人由于过于兴奋，眼眶里溢出了泪水；许多人由于看见了毛主席，感到无上光荣，连声欢呼：“我看见了毛泽东！看见了中国的救星！”

毛主席在重庆期间，周副主席为了保证主席的安全，曾亲自跟宪兵司令张镇特别交代过：要绝对保证安全。张镇派了一个宪兵排保卫主席声席每次见到他们总是和蔼地点头打招呼，有时还和他们随便谈谈，这些士兵深受感动，对他们影响极大。其中有一个士兵对我们说：“共产党的领袖真了不起，是天上下来的。”

当毛主席要返回延安时，在上飞机前又和这一排宪兵一一握手告别。主席热情他说：“辛苦了！感谢你们！”当场，有许多宪兵被感动得流了泪来。主席走后，周副主席要我们请他们一次客，并送一些礼物给他们。我们都一一照办了。在宴请这些宪兵的席间，领导这个排的宪兵营长非常激动他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毛先生待人真是天下少有！弟兄们跟蒋主席八年多了，连面都没有见过，而毛先生却跟我们的兵一一握手。将来的天下是毛先生的！”

毛主席重庆之行，使全国人民更清楚地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的救星。毛主席重庆之行，给中国历史写下了光辉一页，其巨大影响就像日月一样，永远存在人们心间。

（作者龙飞虎，原文题为《毛主席在重庆》，见《毛泽东思想的光辉胜利——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回忆录》，辽宁人民出版社 1962 年第 2 版，第 32 一 37 页。作者在毛泽东于重庆谈判及转战陕北期间任秘书工作；1955 年被授予少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