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调查研究

毛泽东同志亲自抓宣传队的工作，他非常关心宣传队的工作情况，每到一地，总是要检查宣传队的工作情况如何，对于宣传队做得不好的地方，就给指出来。他检查我们的工作，实际上就是给我们上课。他曾经批评过我们写怪字，把“工”字写成“◻”，把“人”字写成“■”。他讲：你们写的字是给谁看的，工人农民识得多少字？你们写的这些字，工人农民是看不懂的。我们在宣传群众时，也会讲：“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地主！”可是，

我们自己还不懂得什么叫“帝国主义”，什么叫“地主”。以后，毛泽东同志就给我们解释，同时要求我们向群众宣传时解释清楚。

毛泽东同志还强调宣传队要做调查研究工作（对整个红军也都是这样强调的）。他对我们讲：工商业怎样？地主怎样？工人怎样？农民怎样？都要调查清楚。对于资本家是怎样剥削工人的，地主是怎样剥削农民的，工人农民又是怎样被剥削的，以及一个村庄里的阶级成分，每个人的政治态度，也都要调查清楚。他还经常和我们一起开调查会。各阶层的调查会，不是台在一起开的，而是分开开的。我们到了县城以后，要开工商业者的调查会，要找店员开调查会。到了农村里，要找农民开调查会。那时，对各方面的人都要进行调查，甚至要进行个别人的调查，除了对贫苦农民进行调查外，对其他阶级的人同样要进行调查，对于在县衙门里做过事的人，也要找他们进行调查。我们在一个地方作了调查后，都要上报。经过调查我们处理了各种问题，解决了各种问题。从而，也使我们更能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做好群众工作。

调查工作很重要，说老实话，开始我们是不会做调查工作的，不知道要怎样去做调查，即使调查了，也只是一般的东西，不全面不仔细。虽然上级一再强调要做调查，要开调查会。可是，在实际中，我们往往是做得不够的。我们来到赣南的寻邬，在寻邬住了大概有三四天后，毛泽东同忐把宣传队集中起来，并问我们：“你们在寻邬作了调查没有？”我们回答说：“调查了。”他又问：“你们在寻邬作了调查，那么你们讲一讲寻邹做生意中有哪一类最多？”他这一问，把我们大家都问住了，我们想了一想说：“大概是酿酒、做豆腐的最多吧。”他接着又问：“就算是酿酒、做豆腐的最多吧！那么， 你们再说一说，寻邬哪几家做豆腐做得最好？哪几家做的豆腐最容易卖掉？ 又有哪几家做水酒做得最好？”对于他提出的这一问题，我们谁都答不出来。只好哑口无言。这时，他笑着给我们回答了上面的几个问题。事后，我们分头去调查了一下，和他讲的是完全一样。在这次会上，毛泽东同志既对我们鼓励了一番，又对我们进行了批评。说我们工作不细致，不认真，走马看花， 没有下苦功夫，这件事情给我印象很深，至今还没忘记。

在发动群众的过程中，毛泽东同志要我们学会算帐，并要求我们替农民算帐，因为有些地方的豪绅地主甲小恩小惠拉拢贫苦农民，如：减斗把谷， 你就得送只鸡给他们，请他们吃饭，这样一来，有些贫苦农民往往不了解他们剥削了自己。但经过算帐后，他们就会明白，地主是怎样剥削自己的。并且，就可以了解到自己一年劳动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结果，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通过算帐，使他们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剥削者，地主不劳动，却过好日子，原来是个剥削者。贫苦农民的觉悟一旦提高了，他们就会拥护共产党，拥护红军，就会跟共产党干革命。

（摘自谭冠三：《在我记忆中的井冈山斗争》，见《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下），第 464—465 页。作者当时任红四军军需文书、三纵队九支队宣传中队队长，连、团政委等职； 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