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南征北战追穷寇

毛主席命令我们下江南

平津战役的伟大胜利，是我人民解放军继辽沈、淮海两大战役之后，对国民党反动派又一次重大打击。这时，国民党的主要军事力量已经丧失殆尽，蒋介石的反动统治机构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只要再向残余的国民党军队作若干次重大的打击，它就将土崩瓦解，归于消灭。

早在毛主席为新华社写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中，就已经向我们指出：“一九四九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向长江以南进军，将要获得比一九四八年更加伟大的胜利。”所以，平津战役胜利结束后，我们第四野战军就开始了南下进军的准备工作。

月下旬，我参加了野战军在北平召开的高级干部会议，学习了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会上，大家都为我们党即将在全国取得胜利而欢欣鼓舞，也更进一步明确了“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思想。大家一致认为：敌人是不会自行消灭的，历来的反动统治者，也决不甘愿自行退出历史舞台。现在，四分五裂的国民党政府，一再空喊“和平”，就是为了取得喘息时间，企图卷土重来，实现其扑灭革命的阴谋。我们决不会像古代希腊寓言中的农夫，对毒蛇怀着好心肠，怜惜以蒋介石为首的反动派。必须把盘踞在大部分中国土地上的大蛇和小蛇，黑蛇和白蛇，露出毒牙的蛇和化作美女的蛇彻底清除掉。

党中央和毛主席已经什么都计划好，安排好了，就等待我们大军南下去解放全部国土了！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毛主席要在北平西郊的香山，接见我们四野的师以上干部。

七大以后，我就离开延安到东北，已经快 4 年没有见到毛主席了。当敌人重点进攻陕北的时候，我们曾日夜地为毛主席的安全和健康担着心。曾几何时，毛主席不仅直接指挥了西北野战军粉碎了敌人的疯狂进攻；更指挥了全国各个战线不断胜利，进入反攻，取得了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即将最后胜利的新局面。

月的一天下午，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乘车去香山见毛主席。

车子疾驶，过了颐和园，从青龙桥驶上了去香山的路面。离毛主席越近，心情也越发激动。虽然我不止一次地见到过毛主席，当面聆听主席的教导，但那时是在长征的路上，是在延安的窑洞里。而今天，却是在北平西郊的香山呵！这标志着中国革命已经跨上一个新的高度。不再是“在乡村聚集力量，用乡村包围城市，然后取得城市”的时期。而是“开始了由城市到乡村并由城市领导乡村的时期”了。在这个地覆天翻的时刻，能见到敬爱的毛主席，当面聆听教导，遵循着他指示的方向前进，对我们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呵！

香山，真不愧为风景优美而又幽雅清新的所在。这里地高树密，殿宇、亭台、楼阁、廊榭、塔坊和青松翠柏之间，到处是盛开着的桃花、杏花，含苞欲放的丁香、梨花⋯⋯五色缤纷，一片芬芳，真令人心旷神怡。这里处处焕发着青春光彩，正象征着中国人民的春天已经到来！

我们走进一座不大的礼堂。在这里碰到了许多熟识的老同志，他们如今都在中央机关工作，整天就在毛主席的身边。和他们谈着毛主席的健康，解放战争的迅速发展，又兴奋，又热烈。

毛主席来了。

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董必武等中央首长都来了。礼堂里立即肃静下来，我们几百双眼睛，都集中在毛主席身上。

毛主席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恭敬地站起来，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着毛主席。毛主席神采奕奕，情趣盎然。他满面笑容，亲切地同前排的同志一一握

手。

当毛主席摆手叫我们坐下时，我们仍然一次又一次地热烈鼓掌，希望主席能给我们一些指示。主席微笑着说：

“好吧，大家要我讲，我就讲几句吧。”

毛主席简单他讲了讲时局，他说：在两年半的解放战争过程中，我们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主要军事力量和一切精锐师团。国民党反动统治机构即将土崩瓦解，归于消灭⋯⋯

毛主席强调说，你们丝毫也不应当松懈你们的战斗意志。应该粉碎敌人的政治阴谋，把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进行到底。

最后，主席以热情洋溢的口气说：我们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就要下江南了，声势大得很，气魄大得很。同志们，下江南去！我们一定要赢得全国的胜利！

暴风雨般的掌声，响彻礼堂，经久不息。 “下江南去！我们一定要赢得全国的胜利！”这伟大的号令，充满着革

命激情的语句，深深地印在我们心里，鼓舞着我们每个人。我们一定遵循着毛主席的教导：打过长江去，完成历史的使命！

当我们驱车从香山回部队时，夜已经根深了，一盏盏汽车灯光，划破了郊野的黑暗。远远望去，公路像一道天河，两旁房屋里的电灯和油灯，恰似天河两岸的星群。我几次回望香山，那里还是灯火辉煌，又明又亮。

正如毛主席所料，国民党反动派拒绝了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他们玩弄的“和平”阴谋，赤裸裸地暴露在全国人民面前。毛主席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我们遵照毛主席的命令，千军万马，从广阔的华北大平原上，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南下进军。全军战士，高喊着“将革命进行到底！”“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口号，向长江南岸，向祖国的海疆，向祖国的边境，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进军！去把残余的国民党反动派，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掉！

（作者李天佑，摘自《星火燎原》（十），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3 年版，第 323—327 页。作者当时任第四野战军十三兵团副司令员兼三十八军军长；1955 年被授予上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