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零敲牛皮糖”

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以后，中朝两国军队并肩作战，经过 5 次大

的战役，联合国军损兵折将 23 万人之多，被迫从鸭绿江边败退到了三八线附近地区。美国第八集团军军长瓦克丧了命，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被撤了

职。美国统治集团开始觉察到“朝鲜战争是一个无底洞，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志愿军总部内，彭德怀司令员和我们也对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作着抉择。

五次反击战役的实践，使我们能够清醒地面对着现实：在敌我装备悬殊的情况下，想一口吃掉敌人几个师，一下子打到釜山，把敌人赶下海，只能是一个良好的愿望。当务之急是，必须树立持久作战思想，逐渐削弱敌人，不断改善我军装备，从打小歼灭战过渡到打大歼灭战，争取最后胜利。

早在 1951 年 3 月 1 日，毛主席就明确提出了持久作战思想。在给志愿军领导人的电报中，毛主席指出：“我军必须准备长期作战，以几年时间，消耗美国几十万人，使其知难而退，才能解决朝鲜问题。”毛主席还为坚持长期作战提出了在朝鲜轮番作战的方针：将现在朝鲜作战的 9 个军 30 个师作为

第一番志愿部队；将正从国内调去的 6 个军及现在朝鲜即将补充的 3 个军共

9 个军 27 个师作为第二番志愿部队；将准备从国内调去的 6 个军及第一番部

队中的 4 个军共 10 个军 30 个师作为第三番志愿部队。

对毛泽东主席和彭德怀司令员关于长期作战的思想，我们志愿军政治部当时领会不深。加之，一个战役接一个战役，战役间隙短，也来不及向部队进行关于战争的长期性、艰苦性的系统教育，以致部队的速胜思想占了上风。“朝鲜话不用学，过了半年用不着”，即是这种思想的反映。由于缺乏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因而受了点挫折就波动。譬如第五次战役后期收兵受挫， 一个师受到严重损失后，就有部分同志思想一度混乱，由速胜转为对战争前途表示怀疑。

5 月 27 日，我们收到了解方同志从北京发来的电报，说毛主席在北京召见了他和陈赓同志，重点指示了如下几个问题：

打法上同意不断轮番，各个歼灭敌人的方针，即“零敲牛皮糖”的办法。应加强政治工作。对朝鲜战局长期性、艰苦性有充分认识与准备。同时

应指出胜利条件，强调克服困难，战胜困难。

组织上完全同意“统一集中，减少层次，精干组织，提高效率”的原则， 兵团最好取消，加强志愿军司令部与各军。

看完解方来电，彭总特别对“零敲牛皮糖”的比喻感兴趣。解方同志回京前，彭总曾有交代：根据前五次战役的经验，在集中优势兵力把敌人包围后，必须在当夜把敌人消灭。不然，到了第二天，敌人有大量空军支援，敌我力量对比就要起变化，我们就无法吃掉敌人。意思是让解方向毛主席汇报： 打歼灭战不能张口太大。现在毛主席形象地归结为“零敲牛皮糖”，彭总当然高兴。他笑着说：“主席还没忘了家乡的牛皮糖啊。”说罢，当即将解方的来电批转三兵团王近山、王蕴瑞；九兵困宋时轮、陶勇；十九兵团杨得志、李志民诸同志阅。因此电机密性大，特别指出要他们阅后焚烧，不要保存。

不久，邓华同志去北京向毛主席当面汇报朝鲜战况，毛主席又向他传达了中共中央决定的关于抗美援朝的指导方针：总的方针是“充分准备持久作战和争取和谈达到结束战争”。战略方针是“持久作战、积极防御”。这是综合分析双方军事实力和国际政治形势后而采取的正确决策。

（选编自：杜平《在志愿军总部》，第 260—26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