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背唐附蕃的矛盾冲突时期

南诏统一六诏并与唐王朝友好往来是符合南诏与中原人民的愿望的,有利于各自社会经济的发展,然而这并不完全是统治者结盟友好的目的,统治者另有企图。南诏借助唐朝的力量统一六诏后,仍处在唐蕃两强之间,还没有力量单独对付任何一强,因此只得依靠唐朝以求得生存和发展,但南诏又有吞并两爨扩大势力范围的强烈欲望,这就必然和唐朝在云南的利益发生矛盾与冲突。在皮罗阁后期双方的矛盾已开始显露出来,“归义既并五诏,服群蛮,破吐蕃之众兵,日以骄大,每入觐,朝廷亦加礼异”②。

748 年(天宝七年)阁罗凤即南诏王位成为第 5 代王。此时唐朝仍对阁罗凤及其子弟进行加封,748 年唐派“中使黎敬义持节册凤袭封云南王,敕

③ 向达:《蛮书校注》卷三,第 68 页。

④ 胡蔚:《南诏野史》,载《云南史料丛刊》30 辑,第 181、195 页。

⑤ 同上。

⑥ 李京:《云南志略》,载《云南史料丛刊》30 辑,第 195 页。

⑦ 胡蔚;《南诏野史》,载《云南史料丛刊》30 辑,第 181、195 页。

① 胡蔚:《南诏野史》,载《云南史料丛刊》30 辑,第 202 页。

② 《册府元龟》卷九六四,外臣部册封第二。

置阳瓜州于蒙舍川。加授凤伽异为上卿兼阳瓜州刺史都知兵马大将军”。③ 凤弟诚节授蒙舍川刺史,弟崇授江东刺史,弟成进授双视州刺史。④阁罗凤亦不断派遣使臣入朝,表面上仍保持着友好关系,但实际是南诏要向东西爨地区发展,而唐朝又不愿让南诏插足两爨地区,并采取了巩固两爨地区统治的措施,各自相异的目的很快显示出双方的矛盾。不过此时南诏统治者只是在两爨问题上与唐朝的目的相异,绝无背唐之意,因为这时南诏若没有唐朝的支持还不可能抵御吐蕃势力。但是此时唐朝廷却采取了错误的政策,加之唐边臣的昏庸狂妄,使矛盾激化,将南诏推向了背唐附蕃的道路。

749 年(天宝八年)唐朝积极准备对南诏用兵,当时任剑南节度使的鲜于仲通:“褊急寡谋”,云南郡太守张虔陀又“矫诈”,在这种狂妄无能边臣的把持下,使诏唐关系恶化。张虔陀首先挑起南诏内部的权力之争,利用阁罗凤是皮罗阁的继子,在王位继承上企图以皮罗阁的嫡子诚节替代,以此打击阁罗凤。

750 年(天宝九年)阁罗凤路过云南郡(姚安)谒见张虔陀遭到张下属的辱骂,又侮辱同来的阁罗凤妻女和索要财物,甚至反诬阁罗凤谋反。阁罗凤将此情表奏唐朝廷,但唐朝不予置理。阁罗凤又得知鲜于仲通率兵 8 万进军云南,终于逼反了阁罗凤。

750 年阁罗凤在愤怒之下,采用先发制人之法,先出兵围攻姚州,杀了

张虔陀,接着出兵占领了唐在云南的羁縻州县 32 个,并在后来所建《南诏德

化碑》中列举了张虔陀的 6 条罪状:一是勾结唐朝宿敌吐蕃,企图灭我南诏; 二是想用不忠不孝的诚节继承王位,离间我南诏;三是收容爨崇道,以对付我南诏;四是凡与我罪(仇)者皆授官,凡与我善者皆遭压制,企图贬抑我南诏;五是筑城、练兵,密谋袭我南诏;六是苛捐杂税,军粮倍征,苛求无止境,意在搞垮我南诏。⑤它表白南诏只是杀了一个该杀的官吏,并无反唐之意。

在这样的形势下,鲜于仲通于 751 年(天宝十年)率大军进驻云南曲靖。阁罗凤本意并不愿与唐决裂,因此当闻唐大军抵曲靖时,即赴沪南谢罪,愿送还俘掠,赔偿损失,请求罢兵,但遭到鲜于仲通的拒绝,唐军继续分 3 路进兵,阁罗凤在安宁再伸“衷悃”,鲜于仲通仍不接受。后阁罗凤又派使者陈诉,“往因张卿(虔陀)谗构,遂令蕃汉生猜。赞普今见观衅浪穹,或以众相威,或以利相导,倘若蚌鹬交守,恐为渔父所擒。伏乞居见亡,在得恩失。二城复置,幸容自新”⑥。再次恳请与唐罢兵和好。同时也告知:“今吐蕃大兵压境,若不许我,我将归命吐蕃,云南非唐有也。”⑦鲜于仲通始终自持兵众,屡加拒绝,并率兵进逼洱海。阁罗凤在唐大兵压境之下,求救于吐蕃,并请归附。南诏在吐蕃的支持下,合兵击唐兵,唐军全军覆没,鲜于仲通仅以身免,第 1 次天宝战争以唐朝的彻底失败而告终。此后南诏归附吐蕃, 被封为“赞普钟南国大诏”①(兄弟之国)。诏唐关系断绝。

③ 同上。

④ 胡蔚:《南诏野史》,载《云南史料丛刊》30 辑,第 202、203 页。

⑤ 《旧唐书·南诏蛮》卷一九七,第 5280 页。

⑥ 胡蔚:《南诏野史》,载《云南史料丛刊》30 辑,第 233 页。

⑦ 陈思坤:《南诏与中原五朝的臣属关系》,载《大理文化》1980 年第 8 期。

① 《南诏德化碑》,载马曜:《云南各族古代史略》,第 717 页。

唐军全军覆没后,杨国忠继任剑南节度使,杨竟然掩盖鲜于仲通败绩, 以胜利向朝廷告捷,并在中原“分捕北地人为兵”,继续备战,于 754 年(天宝十三年)命剑南留后李宓率十道兵 7 万人再征南诏,唐军深入到洱海太和城下。阁罗凤据险守城,避而不战。李宓孤军深入,唐军又水土不服,军中瘟疫蔓延,加之补给困难,不战而自溃,李宓只得退兵,南诏军队乘机追杀, 李宓“沉江而死”,②唐军又全军覆没,第 2 次天宝战争又以唐朝的惨败告终。两次天宝战争,唐军“先后丧师已二十余万”③,军资大耗,国力大伤,终于在公元 755 年(天宝十四年)爆发安史之乱,唐朝再无力顾及南诏。诏蕃联兵很快夺取了唐嶲州、会同(会理)、台登(沪沽)、昆明(盐源),进据清溪关(大渡河南),矛头直逼川西,对成都形成威胁。诏唐关系完全处于敌对状况之中。

两次天宝战争是唐朝政策的错误和唐边臣的昏庸无能造成的,南诏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北臣吐蕃的,因而南诏仍时时顾念过去与唐朝的友好关系,也想今后与唐恢复和好,故在天宝第 2 次战争后,南诏收唐军阵亡将士的尸体,“祭而葬之”,并“立碑大书唐天宝战亡士卒之墓”。④事隔多年后, 阁罗凤还在王都太和城立《德化碑》记述被逼迫背唐的苦衷,“揭碑国门, 明不得已而叛,尝曰:我上世世奉中国,累封赏,后嗣容归之。若唐使者至, 可指碑澡祓吾罪也”。⑤再次表白不得已而背唐,且流露出念念不忘后世与唐再度和好的期望。

诏唐关系恶化以后,南诏阁罗凤一方面受吐蕃征调役使参予了一系列对唐朝的战争,协助吐蕃占领了唐边境的一些地方,掠夺了这些地区的许多人口、牲畜和财物,充实了南诏的国力,使南诏在这一时期有了较快的发展。另一方面阁罗凤又集中力量从事统一云南的活动。

762 年(宝应元年)“西开寻传”,将其势力范围扩大到伊洛瓦底江流域。

763 年置安宁城监,向贵州、川西地区发展。

765 年(永泰元年)筑拓东城,经营滇池地区,接着又向南深入,设立银生府。于是整个今云南之地被南诏所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