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书,就写一生的错误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总是不可避免地要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差错。如同任何伟大的历史人物一样,周恩来也不能不受到时代和社会条件的制约,他的认识和判断、心理和性格也存在着局限,不可能尽善尽美;有时, 还可能做出某些错事来。

他对自己的过失从不原谅,经常自觉地作自我批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错误要逢人就讲”,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取得别人的帮助,二是可以给别人以借鉴。如果知错不改,一硬到底,其结果只会到处碰壁,受挫折太多,最后可能沉沦不起。

在 1935 年的遵义会议上,他就军事问题作了报告,就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和长征前期的失败承担了责任,建议将红军的指挥权交给毛泽东。他知道自身的局限:作为一个出身世宦家庭,文化背景和性情趣味与农村比较隔膜,而又长期在城市指导革命运动的人,只能充当助手;中国革命需要一个熟悉农村、而又有智谋和权威的人来领导,才有可能取得成功。

在延安整风期间,他写了 2 万多字的笔记,对自己 20 余年的革命经历, 进行了严肃的回顾,对自己的功过是非进行了实事求是的检查和分析,深刻地总结了经验教训。在中共七大上,他又检讨自己在武汉工作时,“相信国民党的力量可以打胜仗,而轻视发展我们自己的力量;在战争上强调运动战, 轻视游击战”的思想。在党内的自我批评和作检讨的排行榜上,他肯定位居

榜首。

到了 1958 年以后,他作检讨的性质有所改变,因为他检讨的内容大部分不是“错误”,而是代表了正确和真理。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那样特殊的年代,他不仅违心地作检讨,而且动员其他处境不利的人如法炮制,作出像样的检讨以求“过关”,继续工作。他之所以这么做,因为他一贯认为: 世上有真本事的人,都是有涵养、能虚心的人。有大作为者必有大超脱,有真本事者必有大虚心。他在荣誉和功名面前,总是宁揽过不居功,宁埋没不张扬,为全党树立了自我批评的典范。

1961 年,他在上海同一些演员谈话,有人提议他把自己丰富多彩的一生写成一本书。他笑了笑,回答:“如果我写书,就写我一生的错误。这可不是卢梭的《忏悔录》,而是让活着的人都能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

这就是周恩来的风格,在他身上有一种严于律己的精神。他的谦逊,更加衬托了他人格的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