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阶级自由派的软弱妥协

德意志资本主义发展落后、缓慢,造成资产阶级力量非常薄弱;国家四分五裂,使资产阶级未能形成为整体的政治力量;无产阶级的独立出现,又使资产阶级一开始就害怕革命的深入发展。由此,德意志资产阶级反对派在革命进程中表现得矛盾、动摇、软弱、妥协。有人对德意志资产阶级的这种犹豫态度作了形象的描述:它“用国王的难以满足的奢望来衡量国王,用无产阶级的危险及其日增的势力来衡量无产阶级。它把国王和无产阶级放在天平的两端,而自己发抖地站着,问自己说,到底该把自己抛进哪个秤盘去呢?”时代和阶级的局限,决定着德意志资产阶级最终把自己抛进了王权的“秤盘”。

柏林街垒尚未拆除,人民群众“三月之夜”的激情尚在奔放,资产阶级自由派却主张:“结束革命”了。他们首先把无产阶级排除于人民武装之外, 独霸市民自卫团,规定参加自卫团的条件必须是:本地人,能找到担保人并

保证以后归还武器,独立谋生的人。于是,这支革命的武装便蜕变了,从反封建的工具变为保护“神圣财产”、反对“煽动者”的工具。梅林指责说: “这支军队在武装的反动派面前是胆小的兔子,在手无寸铁的无产阶级面前是怒吼的狮子。”柏林唯一的政治日报《阅报室》也评论说:“资产阶级在革命后第一天就竭尽全力后退。”

起义胜利的第三天,3 月 21 日,柏林的自由派就与国王密商,把军队召回。在一份有 1.4 万人签名的“请愿书”上,请求国王把“同市民友好的部队”开进城来。在他们看来,用真正的军队保护神圣的财产要比他们的志愿勇士(市民自卫团)更可靠。3 月 30 日,1 个步兵团、1 个骑兵团、外加 2 个步兵营和 1 个骑兵连重新进驻柏林。

普鲁士的“三月内阁”成立以后,资产阶级的代表立即走上了与王室、封建主、官僚、军阀妥协的道路。他们拒绝召开新的人民代表会议,以所谓 “法制基础”和维护“法律状态的连续性”为藉口,主张由普鲁士联合议会讨论拟定新宪法和选举法。4 月 6 日和 8 日,联合议会颁布法令,确定“新的宪法由国王同人民代议机关协商后确定。”同样,康普豪森——汉塞曼内阁也没有撤换一个旧官吏,不曾动弹旧普鲁士国家机器的任何一个部份。马克思指出:“三月革命只是改组了政治上层,而没有触动它的全部基础:旧官僚制度、旧军队、旧检察机关和那些从生到死终生为专制制度服务的旧法官。”于是,国王又恢复 3 月 18 日中午以前的权力,内阁则成了封建君主抵挡人民革命情绪的缓冲物。康普豪森也承认:“我们已成为王朝的盾牌。”在对待农民的问题上,资产阶级自由派依然未敢触动封建基础。德意志

革命虽是以实现国家统一为形式出现的,统一问题被提到首位,土地问题列于次要地位。但二者又是密切相关的,解决农民的问题是关系到削弱封建割据势力、壮大革命力量的大事,是实现民族统一的基础。三月革命爆发后, 农民纷纷停止履行强制徭役,并迫使地主立下字据,放弃封建特权。这个事实,只需“三月内阁”加以法律承认,农民(尤其是易北河以东的农民)便可获得彻底的自由。然而,资产阶级自由派却拒绝实现革命的经济内容,害怕用革命的方式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3 月 27 日,内阁发出命令,宣布一切利用威胁和暴力迫使地主所做的让步一概无效。在由汉塞曼提议、部长吉尔克拟定的普鲁士土地改革草案中,把所有的封建义务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赎取而废止的义务,一类是无偿取消的义务。最后无偿废除的仅是一些细琐的义务,如地主狩猎权、土地转移金、屠宰什一税、放牧税、养蜂税、水渠捐等,而这些封建义务事实上早已不存在了。主要的封建义务徭役租等却依然存在。所以马克思揭露说:1848 年的德意志资产阶级“毫无良心地出卖这些农民,出卖自己天然的同盟者,可是农民与它骨肉相连,没有农民,它就无力反对贵族”,“保持封建权利,在(虚幻的)赎买的幌子下批准这些权利——这就是 1848 年德国革命的结果。真是雷声大雨点稀!”1789 年的法国,在攻打巴士底狱后 3 个星期就清除了封建垃圾。而 1848 年的德国,在三月起义后的六个月,一直没有采取任何(哪怕是临时)的措施来满足农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