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工农群众的反帝反军阀斗争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立即投入中国革命的激流，领导起工农群众反帝反

军阀的斗争。1922 年 1 月至 1923 年 2 月，中国工人阶级首先掀起了第一次

工人运动高潮，举行大小罢工斗争 100 多次，参加人数 30 万以上，给了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以沉重的打击，显示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工人阶级巨大的力量。

共产党“一大”以后，1921 年 8 月，成立了以上海为总部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作为专门领导工人运动的合法机关。它的工作主要是两方面：进行宣传教育，启发工人的阶级觉悟；深入和发动工人群众，组织工会，开展罢工斗争。

1921 年下半年至 1922 年初，由于各地劳动组合书记部分部的出色工作，在各区工业和交通中心，都建立起强大的工会组织，如上海机器工会、长辛店工人俱乐部、唐山工人图书馆、京绥路的“精业研究所”、“正太路总工会”、济南的“山东铁路工会”和纺织工会、江岸铁路工人俱乐部、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汉口租界人力车夫工会、湖南劳工会、华南的广东全省土木建筑工会等。

通过宣传教育和组织工作，工人群众的觉悟都有较大的提高。于是罢工斗争也随之而频频发生，较大的有：1921 年 7 月上海英美烟厂 8000 多工人的罢工，9 月的粤汉铁路武长段工人罢工，11 月的陇海路工人大罢工，12 月的汉口租界人力车夫大罢工等。这些罢工的斗争对象分别是外国资本家、英国总管、法国总管和法租界当局，具有反帝意义，而且都取得了胜利，从而推动了全国工农群众反帝反军阀斗争高潮的到来。

香港海员行迹天涯，感知世界风云，由于多次要求船主改善恶劣的待遇遭到拒绝，在十月革命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上述各次罢工胜利的鼓舞下，于1922 年 1 月 12 日开始，实行大罢工，先后参加罢工的工人有 2 万多人，到 2

月 10 日止，因罢工而停泊在香港的轮船增至 168 艘，货物 26 万余吨，使香港与外地的航运几乎全部断绝。罢工由苏兆征、林伟民为首的“中华海员工业联合会”领导，总指挥部设在广州。海员罢工后即纷纷离港回广州。罢工期间，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动各地工人从各方面予以支援。上海、长辛店、湖北、开封等各处铁路工人及别业工人，都组织香港海员后援会，开展同情罢工、游行示威、募捐资助等活动。

香港当局采取一系列手段，破坏罢工，并在 2 月 1 日宣布海员工会为“非法团体”，派军警查封并占领了在香港的会所，逮捕工会领袖。3 月 4 日又在沙田阻拦工人回广州而制造了枪杀 6 人、伤几百人的“沙田惨案”。帝国主义的暴行激起香港全体市民的愤怒。各业工人举行同情海员的总罢工，使市内交通断绝，生产停顿，商店关门，经济生活瘫痪。终于迫使香港当局接受工人的条件。

香港海员大罢工——中国工人阶级第一次直接和帝国主义的斗争，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为了进一步推动正在发展的罢工高潮，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起、全国各工会代表于 5 月 1—6 日，在广州举行第一次劳动大会，会议发表了宣言，

通过了 8 小时工作案、罢工援助案、全国总工会组织原则案、全国总工会未

成立前承认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为全国总通讯机关案等 10 个决议案。

这次大会实现了工人阶级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亦即中国共产党旗帜下的全国团结，确立了中国革命工会以产业组合为原则，具有重大的意义，说明中共已成为全国工人运动的最高领导者。大会以后，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

又发起了劳动立法运动，提出了劳动法大纲 19 条：承认劳动者有集会权、罢工权、国际联合权、8 小时工作制、保护女工、禁止童工等。通过劳动立法运动，这个大纲在工人群众中进行了广泛的宣传，深得人心，实际上成了工人运动的斗争纲领，从而大大提高了工人的觉悟，使罢工高潮在全国普遍地展开，1922 年下半年到 1923 年初，出现了以下几个罢工潮：

北方铁路罢工潮：长辛店工人大罢工、京奉路山海关铁工厂罢工、京奉路唐山制造厂工人罢工、京绥铁路车务工人罢工、正太铁路工人罢工等；开滦 5 矿工人大罢工；武汉罢工潮：汉阳钢铁厂罢工、粤汉路武长段工人罢工、汉口扬子机器厂罢工、汉口英美烟厂罢工、汉口洋花厂罢工；湖南罢工潮：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长沙泥木工人大罢工、水口山铅锌矿工人罢工、长沙手工业工人罢工；上海罢工潮：日华纱厂两次罢工、长江海员同盟罢工、闸北丝厂罢工、金银业手艺工人罢工、日华纱厂和英美烟厂同盟罢工；广东罢工潮：广东盐业工人罢工、澳门华工总罢工，等等。

这些罢工，除了上海、广东区有些罢工失败之外，一般都取得了胜利。而且在罢工潮中，工人阶级的觉悟又有了很大的提高。他们普遍认识到没有工人阶级的大团结，少数人或个别工厂的斗争是不能成功的；没有政治权利的保障，经济利益的改良是靠不住的。因此，工人斗争的水平逐步提高，开始向侧重组织地区总工会和产业总工会、把政治斗争与经济斗争更高更紧密地结合方向发展，终于把第一次工人运动高潮推向顶峰——京汉铁路大罢工。

1923 年 1 月，按照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计划，京汉铁路各工会代表筹备总工会的工作积极进行。但是，这时形势有了新的变化。1922 年，以武汉为中心的华中地区的罢工运动主要在官办企业中进行，到 1923 年初则主要在外国特别英国工厂中进行，而且具有更显著的反帝色彩，在罢工宣言中有谴责帝国主义无视中国主权、要求断绝中英贸易等内容，这就把要求改善待遇的经济斗争同反帝压迫的政治斗争结合了起来，引起了帝国主义的恐慌。同时，工人运动的发展，正在沉重打击北洋军阀的统治，1922 年 8 月长辛店铁路工人罢工胜利，仅增加工资一项，就使吴佩孚控制的北京政府每月损失 6 万元。由于京汉铁路是联结北方首都、河南英国厂矿、保定和洛阳军事要地以及华中政治经济中心武汉之间的交通枢纽，它对吴佩孚及英帝国主义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因此，一度为了驱逐亲日派段祺瑞及交通系而支持过共产党、“保护劳工”的吴佩孚，到 1922 年底改变了态度，积极准备对付工人运

动。所以，当他得知京汉铁路总工会将于 1923 年 2 月 1 日在郑州举行成立大会消息后，就下令制止，并在开会当日派军警包围会场，软禁工人代表，砸毁总工会会所。致使成立大会被迫中断。当晚，总工会决定从 2 月 4 日起举行总罢工，抗议压迫。

2 月 4 日，郑州、江岸、长辛店先后宣布罢工。正午 12 时，全路所有客

车、货车、军车、车站、桥梁、工厂、道栅一律停止工作；全路 2000 多里，

工人 3 万多人，在 3 小时之内，有条不紊地实现了总同盟罢工，充分表现出中国工人阶级的组织性、纪律性与伟大的力量。

京汉铁路总罢工实现后，帝国主义驻北京公使团便召开紧急会议，议决向北京政府提出严重警告，怂恿北京政府立即采取武力手段镇压罢工。2 月 7 日，吴佩孚在帝国主义指使下，便在京汉路沿线主要各站，对工人开始血腥镇压和屠杀，其中最严重的是江岸和长辛店。工人们坚决反抗，无奈赤手空

拳，横遭全副武装的军警摧残，致使 52 人牺牲，300 余人受伤，40 余人被捕入狱，1000 余人被开除流亡在外。其中京汉铁路总工会江岸分会委员长、共产党员林祥谦被捕后，被湖北督军萧耀南的参谋长张厚生捆绑在车站的电线杆上，强迫他下令复工。林威武不屈，严词拒绝，终被杀害，壮烈牺牲。另一罢工领导人、武汉工团联合会法律顾问、共产党员施洋被捕杀时，“军法吏问他身后关于家庭的遗命，他说无产阶级便是他的家庭。身中三弹犹引吭三呼‘劳工万岁！’”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高尚坚贞的气节。

江岸惨案发生后，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发出总罢工令，援助京汉铁路工人。劳动组合书记部也发动全国各地工人和各阶层人民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和同情罢工。然而，由于军阀吴佩孚和萧耀南同时加紧镇压工人，帝国主义海军陆战队也全部登陆，为了减少牺牲，保存有生力量，待机再举，京汉铁路总工会和湖北工团联合会联名，于 2 月 9 日忍痛下令复工。

轰轰烈烈的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失败了，但它在中国革命史上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它标志着中国工人运动从改良生活的经济斗争转变到争取自由的政治斗争阶段；此后，中国共产党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为更多的革命群众所接受；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军阀的革命口号，变成为全国人民的行动口号。同时，斗争的失败，也给共产党和工人阶级以深刻的教训：要取得革命胜利，必须团结占人口 80%的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组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统一战线，并且组织强大的革命武装，进行武装斗争。

事实上，农民反对封建剥削制度和北洋军阀的斗争一直没有停止过，尤其在 1920 年直系军阀政权建立之后。由于军阀连年混战，不仅在广大战区的人民群众饱受战争破坏之苦，而且军阀借战争肆意征兵绑走青壮劳动力，掠夺人民资财，把大量饷需和战费转嫁人民头上，再加上水旱灾害，广大农村严重破产，往往颗粒无收，赤地千里，哀鸿遍野。于是，农民群众在共产党的领导或工人运动的影响下，纷纷起来反抗。1921—1923 年较大的农民斗争有：

1921 年下半年浙江萧山县农民斗争。这里人口稠密、交通发达，但农民不仅长期受高额地租和苛捐杂税剥削，还直接受到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阶级矛盾十分尖锐。当地地主家庭出身、早年留学日本参加同盟会、后在上海参与筹建共产党的沈玄庐，同情农民的处境。当萧山衙前农民不堪压榨，要求他主持公道时，他即提出组织农民协会以维护农民自身利益。经过一段时期的酝酿，1921 年 9 月 27 日，萧山衙前农民协会终于在农民大会上宣告成立，并通过了衙前农民协会宣言和章程。这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上第一个农民协会和农民斗争纲领。随后，萧山几十个村庄的农民纷纷响应，也先后建立农会组织，不到半年建立了 80 个农民协会。秋收以后，这些农会就发动农民开展声势浩大的减租抗捐斗争，提出了“减租四折”的要求，并取得了一些胜利。这次农民斗争，虽然最后在地主、豪绅勾结反动官警镇压下失败了，但打开了中共领导农民革命的第一页。

1922 年广东海陆丰农民运动。1922 年，海丰的农民就在彭湃的领导下成

立了农会。次年 1 月 1 日，海丰县总农会正式成立时，会员已有 10 万人。这年，天灾严重，地主仍强迫农民交租，农会便领导农民进行减租减息斗争，提出“减租七成，至多三成交纳”的口号。在海丰农民运动影响下，广东各地农民也纷纷组织起来开展斗争，陆丰、惠阳、惠安、普宁等县都成立了农

会，会员增至 20 多万人，形成一支强大的农民革命队伍。

1923 年湖南衡山农民斗争。1923 年初，毛泽东为首的湖南共产党组织开始从事农民运动。衡山的岳北、白果一带是军阀赵恒惕的家乡，农民受压迫剥削很重，同时这里农民在水口山做工的很多，受工人运动影响较大。9 月，在白果召开了岳北农工会成立大会，不久，会员增加到 10 万人以上。在农会领导下，农民开展了平粜和阻禁地主谷米、棉花外运，以及减租减息的斗争。

此外，1923—1924 年，山东、陕西、河南一些县，也都爆发过激烈的农民抗捐抗暴斗争。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全国反帝反军阀斗争的发展，开创了中国民主革命的新局面，预示着中国革命新高潮的到来。这个高潮将埋葬北洋军阀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