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共的革命纲领与策略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把主要力量集中于工人运动，使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巩固自己的基础，奠定工人阶级领导中国革命的地位和力量，完全正确。但由于没有经验，在革命纲领和策略上，只是简单地模仿俄国十月革命的模式，拒绝与共产党以外的一切政党联系，表明它还不善于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不懂得中国还是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不能直接进行反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革命。因此，随着中国革命运动的开展，制订正确的革命纲领和策略，就成为中国共产党的迫切任务。

共产国际首先注意到这个问题，先后在 1920 年 7 月召开的共产国际“二

大”和 1922 年 1 月举行的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上，提出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革命的第一步，是进行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并希望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

以上精神传到中国以后，中共的思想路线开始逐步转变，在指导 1922

年 5 月召开的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和青年团第一次代表大会时，提出了“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的口号。

6 月 15 日，中国共产党就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直系打败奉系独掌北京政权的时局变化，第一次公开发表对于时局的主张，首次比较详尽地分析了近代中国的政治状况，正确地阐述了中国社会的性质，提出了鲜明的政治主张：“依中国政治经济的现状，依历史进化的过程，无产阶级在目前最切要的工作，还应该联络民主派共同对封建式的军阀革命，以达到军阀覆灭，能够建设民主政治为止。”具体步骤是与国民党等革命民主派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①

在这样的基础上，1922 年 7 月，中国共产党在上海举行了第二次代表大会，制订了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最高纲领宣告：“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无产阶级政党。他的目的是要组织无产阶级，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党的最低纲领是：“消除内乱，打倒军阀，建设国内和平”；“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的完全独立”；“统一中国本部（东三省在内）为真正民主共和国。”②大会还通过了一系列决议，制订了为实现这个纲领所必须的政策和策略，特别是与国民党及其它革新团体建立“民主主义联合战线” 的政策。

① 《先驱》，第 9 号。

② 《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

中共“二大”的伟大历史意义是：第一次在中国人民面前提出了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这个纲领规定了中国现阶段的革命性质是民主主义革命；革命对象是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革命动力是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革命形式是组成各阶级的联合战线；革命目标是建立统一的真正的民主共和国；革命前景是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变。

关于与国民党建立联合战线问题，马林考察中国革命状况并与国共两党领导人多次会谈后，在 1922 年初提出了共产党“到国民党中去进行政治活动”①的建议。其理由是孙中山为挽救频于死亡的国民党，只允许共产党员和青年团员作为新鲜血液加入国民党，实行党内合作，不同意党外联合。这个建议，起先遭到陈独秀等中共中央多数人的反对②。因此，6 月中共对时局宣言及“二大”提出的“联合战线”，还是党外联合的思想。鉴于此，共产国际在认真研究了马林报告后作出决定，正式批准马林的建议，并派马林到中国来执行。

月，马林再次来到中国，并在他的要求下，中共中央在杭州举行特别会议。会议热烈讨论了共产国际的决定：中共党员加入国民党，实现国共合作。陈独秀、李大钊等多数人表示服从国际决定（张国焘等少数人坚持反对），并表决通过，但是条件是要孙中山取消打手模宣誓服从等原有的入党办法，并根据民主主义的原则改组国民党。

孙中山接受条件，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太雷等随即加入国民党，并积极帮助国民党改组。

1923 年 1 月共产国际根据马林提议，作出《关于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关系的决议》，指示中国共产党员、青年团员加入国民党，把国民党改造成各革命阶级的联盟，实行“党内合作”。6 月，中国共产党在广州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执行共产国际指示，对国共合作的方针和办法作出了正式的决定。

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在当时对于国共两党的发展，对于革命运动的深入，都是有利的：共产党员作为“新鲜血液”挽救“正在堕落中死亡”的国民党；共产党则可以通过国民党的组织和影响，从狭小的圈子中走出来，到工农和全国人民的广阔天地中活动，迅速成长成为能够领导全国革命运动的大党。

“三大”的缺点是没有提出工人阶级力争民主革命的领导权问题。其实在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的条件下，即使提出无产阶级对革命领导权的要求，也不能实现。因为孙中山当时所以坚持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而不同意两党党外联合，除了吸收“新鲜血液”之外，还认为共产党没有独立存在的必要，凡革命者都应加入国民党，为三民主义奋斗，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所以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政策本身，就为日后丧失共产党的独立性，丧失革命领导权埋下祸根。而在这种条件下要求共产党保持独立性和革命领导权，对于当时年幼的共产党，是不能胜任的。

中共民主革命纲领和策略的确立，推动了国民党改组工作，从而加快了中国革命新高潮的到来。

① 《马林在中国的有关资料》，第 21 页，人民出版社 1980 年版。

② 陈独秀致吴廷康（魏金斯基）的信（1922 年 4 月 6 日），《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21—1925 年）第 15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