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时间或阶段作解释

叙述把各个事件置于时间尺度上。但是可以把时间本身看作某种强迫变量。考虑一下 w. M. 戴维斯的经典说明:

所有不同的土地形态都取决于三个变数,或如数学家所说的,是三个变数的函数。这三个变数可称为结构、过程和时间。

这里把时间看作某种独立变量,它本身在因果上就是有效验的。而正如

前面的讨论已指出,既然时间是一种估计出来的参数而不是独立变量,这种时间观点就会使人误解。对时间的这种误解,在地理学中很普遍。所以斯托达特(1966,688)认为,“地理学者按照随时间而变化来解释生物革命,对达尔文认为是一种过程的东西,对戴维斯和其他一些人就成了历史”。但是在很多情况下,要限定适当的时间度量证明是困难的;因此就建立了某种任意的时间标度,它大概反映了某个未知过程。戴维斯这样建立的循环时间标度,包括幼年、壮年、老年这些不同阶段(附带提及,这是一个人对时间的经验投射进完全不同的事件范围的有趣实例)。这里的解释等于把一种特定的景观置于这种时间标度上,因为一旦这样安置,我们就可设想前期情况的一般性质;而且如果我们愿意就可反映将来。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解释模式。

根据考古学阶段、经济增长阶段(例如由罗斯托(1960)提出的那些)、人口增长阶段(这里,所谓的人口统计变迁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的解释,都是来自其它学科的这种模式的例子。在地理学中,格里菲思·泰勒(1937)所用的“带一层”技术、德温特·惠特尔西(1929)提出的“相继占有”概念, 以及布罗克(1932)在其圣克拉拉河谷土地利用变迁的经典研究中采用的“文化阶段”方法,都是很好的例子。在很多此类研究中,并无明显的解释目的, 但它们都含蓄地作了解释。通过建立一系列的阶段,就意味着所有的地区必然要经历这些阶段,在某些场合,还意味着这些阶段本身就是某种机制的结果。在戴维斯的系统里,侵蚀过程大概提供了这种机制;在带一层方法中, 技术变化(一种学习过程)可能提供了这种机制。但是从解释的观点来看, 这些机制仍然常常是假设的或含糊的,主要强调的还是作为解释性变量的阶段本身。

这种解释模式相比之下较为粗糙,而且常常陷入困境。但只要能明确地把现象置于标度上,看来解释至少是有效的。问题在于常常很难按照现象, 在某种图解的进化过程中的阶段来安置它们。例如,罗斯托(1960)发现, 某些国家同时处于经济增长的两个阶段。对历史发展的检验表明,某些地区曾错过一般认为是必然经历的阶段(这样,关于石器时代——青铜器时代—

—铁器时代这样过渡的考古学思想显然应改变)。这种问题中最有趣的例子是由剥蚀年代学提供的,它曾经被迫承认循环里有中断,为了应付实际景观的复杂性,它也曾企图在周期中确定周期、亚期等等,由于考虑到上升和侵蚀的相对速率,直至可能会完全抛弃幼年期、壮年期、老年期这一整套术语。因此,这样一些阶段解释其实是提出一种理想的时间序列,它们常常苦于总是不能从经验上确定。

把时间或阶段处理为一种解释性变量,本身井非不合理,条件是要了解过程,按照过程来度量时间。但在很多情况下并非如此。在这些情况中,总想假设某种机制,并想表明有说明它的某种证据。机制是全部重要性所在, 并相当于一种完备的成长理论,因此不能以傲慢的态度来对待它。但是实际上,很多阶段解释简直就相等于某种先验时间模型和某种光验机制模型的应用。在一些场合里,这些模型建立在类比的基础上,特别是借用了我们对时间的心理经验,借用了我们所知道的关于生物的生活。所以就直觉地借助(有点朴素的拟人化)诸如幼年期、壮年期、老年期这样的术语来思考时间中的成长。于是,在我们自己的生命中似乎是事件的必然序列,就被设想为景观发展或城镇发展中的必然后果。把这种必然性投射进景观演化的领域,就显著他说明了一个先验模型的某一方面,如何可以(不合理地)成为景观演化理论的必然特征(见上文,第 177—178 页)。斯托达特(1966; 1967A)提供了一个关于有机体类比在地理学思维中作用的极好例子,它表明我们在探求发生学解释时是如何频繁地犯这种错误的。

根据时间阶段作出的解释,苦于某种方法论的困难。问题并不在以这种方式提到时间和阶段错了(确实,如果这样,那么方法论问题就非常简单了), 而在于这样处理的有效性完全取决于:

  1. 提供必要的机制,这也包括充分地确定过程,根据过程,时间本身才得以度量;

  2. 明确地限定阶段,以便我们能根据这些阶段安置任何特殊情况。这是一些经验问题或操作问题,在克服它们以前,按照阶段或时间序列

所作的解释都将缺乏有效性。不幸,这类模型都有直觉上的吸引力。诉诸我们对时间流、对形成以及对我们自己生理存在中变化的必然性的感觉是太容易不过了,从前面引用的达比和苏尔的陈述恰恰是这样做的。这并不是说景观不在形成或地理世界不在变化。从解释的观点来看,我们需要指出它如何变化、以什么速率变化,以及需要指出各种引起时间流的过程性质(按科学意义设想)。满足于事物必然随时间而变化,因而时间本身的流逝引起变化这样的观念,就是把我们的分析安放在幻想上。因此,就我们要试图解释的现象而论,根据时间序列所作的解释,实际上等于我们认识时间本身性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