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编 方法论背景与地理学中的解释第三章 地理学与科学 ——方法论背景

地理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易悦清楚。地理学家们常常形成大相径庭的归属。有些人认为他们自己身处自然科学传统之中,有些人将他们更多地包括于社会科学之中,而其他一些人则和人文学科特别是其中的历史学联系起来。在这方面,不同国家发展着相当不同的传统。法国有与历史学保持密切联系的传统,英国则与地质学保持联系,等等。在众多的各国地理学派之内,又有着重大的区别。所以,在美国地理学中,伯克利学派在卡尔·苏尔(1963)的熏沐之下,留意于人类学;计量学者留意于行为科学或数学, 而地貌学家在他们寻求解释的过程之中,很自然地以地质学和物理学为支持。有时,地理学家似乎反对任何归属,而完全在他们自己的学科范围内寻求安身。在其他一些时候,他们采取一种异乎寻常广泛的观点,甚至认为他们自己是在空间名义之下所有系统知识的综合者。

不论是哪种观点,总之,地理学家为相邻学科所发展的方法论看法所影响。有时这种影响十分明确,另外一些时候则似乎已听到了当代盛行的时代精神的模糊反响,且为在学术上比较孤立地工作的地理学家所响应。所以, 任何方法论著作都应当考虑到这些影响,并试图衡量它们的冲击和意义。

一般说,我们可辨别出影响的三种来源。其一在自然科学之内,在那里物理学已为科学的解释锻造了一种强有力的范式。另一种则来自社会科学, 虽然来自这种源泉的信息还不太清楚。最后,历史学已为地理思维提供一种重大的影响。

如果假定这群主题的每一个都和相应的方法论完全一致,这就错了。在许多学科中确有实质上的不一致。所以有点不幸的是,当哲学家和逻辑学家讨论科学的解释时,他们倾向于讨论物理学中的解释而几乎排斥一切。这主要是由于应用物理学家如海森堡、波恩、弗朗克和布里奇曼等人通过他们关于解释特定问题的著作影响到了哲学家。但是许多自然科学家拒绝这种来自物理学的科学的解释的看法。例如斯马特(1959)声称不能希望生物学为这种方式的解释所约束,主要是因为它和生物学家所关心的论题不相称。他指出伍杰(1937)试图为生物学研究提供一种公理基础是一种错误引导。地质学家也同样表示异议。辛普森(1963,46)认为科学哲学家集中致力于物理学,“以致就整体说来,产生一种歪曲的,有时是十分荒谬的科学哲学思想”,因此强烈抗议这种方式。所以他认为地质学和物理学绝然不同,而试图和他所称之为一般的历史科学相联姻。辛普森说“历史事件是独特的,而且往往是严重的,因此不能体现以反复重演的关系来确定的定律”。如果我们接受了这种观点,就认为地质学的方法论和历史学共同的地方多于和物理学共同的地方。但是这个观点受到了挑战。沃森(1966)向辛普森的观点作了猛烈批驳,反对他所说的“含糊不清的混乱”,而辛普森利用这点来谋求证明“作为一种科学的地质学至少有部分 与‘非历史的’科学象化学在逻辑上原则不同”。照沃森看来,辛普森只成功地证明了“基本上由于如地质学在方法论技术和形式结果的实验状况常常不同于(并弱于)如化学的这些方面”。这一论断证明对于历史学和各种社会科学以及地理学来说是共同的。

然而这个关头,作者还无意进入实质性的争论中去。主要之点在于没有

为普遍所接受的跨所有自然科学的解释的构造形式。在社会科学中,有更为严重和纷歧更广泛的各种意见。有人采用内省来寻找对人类行为的一种基本的理解。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常用有时称之为领会或悟性的方法来寻找解释

(更确切他说是理解)。即使如古典经济学和弗洛伊德心理学也依赖他们理论的直观合理性而不依赖实验的验证。相反,有那些人如行为心理学家和计量经济学家,他们用观测和量度来进行工作,他们依赖直接实验的证据来证实假说。在他们的方法论思维上,后者与物理学家共同之处可能远多于和历史学家共同之处。

在举了各学科之内的这些对比以后,要对地理学思想的方法论背景作一全面的讨论已不可能了。但在相应的方法论的争论上,却有很多共同的题目。如斯马特(1959)关于生物学的争论,辛普森(1963)关于地质学的争论, 与历史学家否认在历史学中有规律可循的见解有一种十分相似的口气。独特的想法对于历史学、地质学、地理学、社会学以及其他学科等等来说是共同的。这些论证需要以某种方式加以研讨。所以我们首先研讨可以称之为科学解释的标准模型。这是哲学家和逻辑学家从研究自然科学——特别是物理学中的解释所推得的方法论系统。我们将撇开自然科学中的异常观点,但要讨论将这一标准模型应用于社会科学和历史学中的解释所涉及的许多问题,因为正是在这种地方,论争尤为激烈,而且问题说得最为清楚。笔者希望通过这些方法,使所有科学中的方法论论争的中心问题变得更为清楚。当然凭借这种背景,地理学家已作出和发展了他们的方法论观点。但变得清楚的是, 在地理学的方法论论争中,很少有不为其他学科所充分包括的问题。所以, 我们能够期望从看一看其他学科的方法论论争之中获取教益。因为这些争论在其他学科中常比我们自己的学科来得更尖锐和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