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系统

在前一章中曾指出，功能陈述的有效使用完全取决于对某一系统的客观详述（前文，第 519—20 页）。这个结论至关重要，因为它表明任何一种解释类型的表现，都可以依对系统的详述而定，因而我们对解释过程本身的理解，可以依我们对系统的概念的理解而定。古尔德纳（1959，241）在以社会学为背景的文章中这样表达：

在社会学中，功能论的理智基础是“系统”概念。功能主义如果不对作为更大的行为系统和信念系统一部分的社会型式加以分析，就一无价值。因此社会学中对功能主义的理解，归根结蒂需要对“系统”概念的来源有所理解。这里，正如其它萌芽学科中的那样， 一些基本概念还是很不明确的。

任何解释都要把某些事件和条件孤立开来，都要应用某些法则（或法则

式）陈述来表明，如果发生另一些事件或条件，则所要解释的事件必然发生。把各个事件或条件按这种方式孤立开来，就等于规定了一个封闭系统。例如， 亨普尔的演绎解释模型与阿席比（1966，25—6）称为“状态决定”系统的东西是一致的，在这种系统中，“一定的环境条件⋯⋯和一定的状态唯一地决定将发生什么变迁”。某一系统的闭合与解释之操作的这种关系，是一种很重要的关系。哈肯（1961，145）这样写道：

为了能用于分析，一个系统必须是“封闭的”。一个与其环境相互作用的系统是一个“开放”系统，所以一切“真正活着”的系统都是开放系统。但是为分析起见，在理智的构筑时，需要假设与环境的接触被切断，因而系统的运转仅为环境以前建立的条件所影响，而且在分析时并无变化，再加上系统的各个因素之间相互关系影响。

所以，没有抽象和没有闭合，就不能进行系统分析。正如阿席比（1966，

1. 指出的，任何真实的系统都将具有“无穷多变量”的特征，“不同的观察者（带着不同的目的）可以从这无穷多变量中，合理地作出无穷多不同的选择”。在现实中任何系统都是无限复杂的，我们只有在已经对真实系统加以抽象后，才能分析某个系统。系统分析与抽象化发生联系而不是与现实发生联系。因此不是把系统看成现实的事物，而是看成方便的抽象事物，它具有促进某种分析方式的作用，这是可取的。现在，在因果分析（前文，第 467

页）和过程解释（前文，第 501 页）两方面，都己注意到抽象化和闭合的必要。于是因果分析的严谨应用，就需要限定某种特别的封闭系统。例如：当我们写下 A→B 时，我们在假设 A 与 B 是有区别的因素，它们处于一定的相互关系中，而且再无其它因素来干预这种关系（即围绕 A 和 B 的系统是闭合的）。在真实世界情况中，使用因果分析的主要困难之一，是从复杂环境中将结果和原因孤立出来，这种环境要以某种方式干预我们准备努力考察的简单关系。所以设计实验步骤的作用，就是努力创造各种被合理地与其环境分离开的系统，以便能进行必要的封闭系统分析。但是在非实验情况里，我们却寻求对从不能在操作上控制对变量的干预这种形势下得到的数据，强加一种封闭系统分析模式。这里，统计因果分析就变得特别有用，因为它使我们能将来自环境的干预表示成随机噪声。例如，在回归因果分析中，这种干预就包含在等式 Y＝a＋bX＋e 中的误差项里。把 e 看作是代表围绕 R 和 y 封闭的某一系统的环境，这是有益的。对于各种过程模型及近似于它们的各种时间解释模型，也可作同样的说明。

解释概念（无论是按因果的、过程的或功能的术语来设想）和系统概念

之间的一般关系，对考察系统性质提供了一个有力的论证。阿席比（1966， 28）曾经注意到“被状态所决定的性质对于想要克服其环境影响而掌握每一个种有机体的人文科学工作音来说，必然是非常重要的”。

把系统看作解释的关键的进一步论证出自本世纪该概念在所有经验研究领域内的广泛应用。因此，无论从方法论观点或是从经验的观点来看，系统概念绝对是我们在地理学中认识解释的关键。

在这一章里，我们将考察系统这个术语的含义。建立在系统概念基础上的分析框架，在作为一个整体的科学中已迅速发展起来，系统分析将证明是本世纪后半叶主要的方法论之一，这一点看来没有什么疑问。然而，尽管系统思想在所有学科中都有萌芽和发展，系统概念仍然是相当模糊的。尽管模糊，但没有它们又几乎寸步难行。在地理学看来正趋向于采用一种新的“以系统为基础的范式”时，仅仅由于这种模糊性，对系统概念作出某种评价看来就加倍重要。此外，系统理论，尤其是普通系统论中作出的解释，已被一些人欢呼为统一一切科学思想的基本框架。曾经有一些时候，普通系统论似乎准备宣称自己是一种逻辑上必须的宇宙观——这很象因果决定论、历史循环论和功能主义在此以前宣称的那样。所以以普通系统论为基础的一种形而上学，对某些人就有着它的吸引力。但是多数系统分析的工作，是把系统分析看成一种纯粹的而且简单的方法论的那些人作的。无论如何，澄清某些可能产生误解之处，并对把普通系统论作为统一一切科学思想，尤其是地理学思想的框架的主张作出某种评价是有益的。但是，在进而考察这些广泛的哲学问题以前，我们将从讨论系统分析及其在地理学中的应用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