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口增长的地区差异

我国人口分布的总特点是东南部地区人口稠密，西北部地区人烟稀少， 分布极不平衡。从黑龙江省黑河市至云南省瑞丽县划一直线，该线西北属内陆干旱或高寒气候，高原山地广布，耕地较少，人口极为稀疏，但少数民族人口聚集；西北部地区面积占全国 57％，而人口仅占 5.7％。该线东南属湿润、半湿润气候，平原广阔，农业发达，开发历史悠久，经济水平高，人口稠密；东南部地区面积占全国 43％，而人口却占 94.3％。①这种分布格局，

① 国务院人口普查办公室、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中国人口地图集》，中国统计出版社，1987 年，第

是由于自然环境与自然条件的巨大差异，通过各种社会、经济因素，经过历史长期演变形成的。

同人口的地区分布有关，我国建国以来的人口增长也存在着明显的地区差异。人口总量少、人口密度低的西北内陆地区（内蒙古、甘、宁、新）、青藏高原地区（青、藏）、东北地区（黑、吉、辽）人口增长快。1949-1988 年，平均每年人口递增 2.36-2.73％，远高于全国 1.82％的平均水平。而人口总量多、人口密度大的长江中下游地区（沪、苏、浙、皖、赣、鄂、湘）、黄河中下游地区（京、津、冀、鲁、晋、豫、陕）人口增长慢，平均每年递增 1.72-1.80％，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而人口总量与密度居中的西南三省地区（川、云、贵）、南部沿海地区（闽、粤、桂）人口增长速度适中。总的来看，西北部地区人口增长快于东南部地区。

若将 1949-1988 年各省、区、直辖市按人口增长速度排序（表 2-4）， 可以看出：

1. 人口增长最快的是宁夏、内蒙古、黑龙江、新疆、江西和青海，年平均增长速度均 2.72％以上，但净增人口只占全国总净增人口的 13.85％。

人口增长最慢的是江苏、山东和上海，年平均增长速度均在 1.57％以下，净增人口只占全国总净增人口的 12.17%。

上述 10 个省区（市）的净增人口共占全国总净增人口的 26.02％，不到三分之一。

1. 明显缺失增长速度介于 2.31-2.68％的省区，说明我国各省区在增长速度上的分布是不连续的。

2. 北京、四川等二十个省、区、直辖市的增长速度介于 1.59-2.30％之间，净增人口占全国总净增人口的 73.90％。其中，山西、四川等省区占了45.26％，从而使全国 1.82％的年平均增长速度值落入该组。

3. 各省区的增长速度与该地区的人口密度有关。用 1949 年人口密度与年平均增长速度作等级相关分析，相关系数 r=-0.7550。负相关表明，人口密度愈小的省区，人口增长愈快。显然，人烟稀少的边远省区、少数民族人口聚居的省区人口增长最快，人口密度居中的省区增长速度适中，人口众多而稠密的省区增长较慢。

根据 1964 和 1982 年两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我国县级行政区的人口增长亦符合上述规律。黑河-瑞丽线西北，人口增长速度多在 3.0％以上，其中增长最快的是新疆的和静、昌吉、新源、尼勒克等县，青海西部的芒崖县， 西藏东部的昌都县，内蒙西北部的乌拉特旗、东

157 页。

表 2-4 1949-1988 年各省区直辖市人口增长对比

资料来源：《 1985 年中国人口年鉴》，《 1989 年中国人口年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北部的莫力达瓦旗、阿荣旗等，年平均增长速度均达 5.0％以上。该线东南，

除黑龙江省东北角的抚远、同江、饶河、萝北县，辽宁省南部的大洼县等少数县年平均增长速度在 5.0％以上外，多数县均在 3.0％以下，其中辽宁、河北、山西、山东、河南等省的绝大多数县的增长速度介于 1.0-1.9％之间， 均低于全国县的平均增长速度 2.1％。从全国范围看，年平均增长速度介于1.8-2.0％的县出现频率最高，约占全国总县数的 12％以上。

形成上述差异的主要原因，是国家人口政策的民族差异和地区差异。为了调整人口地域分布结构和促进少数民族地区、边远落后地区的发展，国家计划生育对人口稠密的汉族地区和大城市控制严格，对人烟稀少的边远少数

民族地区控制较松，甚至加以适当鼓励。因此，少数民族人口的增长高于汉族人口。1953 年和 1982 年的全国人口普查表明，这一时期的汉族人口增长了 71.80％，平均每年递增速度为 1.88％，而少数民族人口增长了 90.4％， 平均每年递增速度为 2.24％。①

除了人口自然增长外，国家组织的移民、支边，以及农民的自发迁移等人口的机械变动亦产生了重要作用。

例如内蒙古自治区，1949 年底有人口 608.1 万，到 1982 年底人口增至 1，

936.9 万，平均每年递增 3.57％。此期间，人口年平均自然增长率为 24.11

‰，虽远高于全国平均值，但仍不及实际人口的增长速度。实际上，1950-1982 年期间，自然增长人口约 1，042.7 万，迁移增长人口约 286.1 万，二者分别占总净增人口的 78.47％和 21.53％②建国三十年来，人口迁移变动和迁移变动的自然增长，共使内蒙古自治区人口总量增加了 530.3 万人。另据 1954-

1984 年人口统计数字估算，黑龙江省净迁入人口约 439.5 万左右，内蒙古净

迁入约 230.5 万左右，新疆净迁入约 252.4 万左右，青海净迁入约 59.2 万左

右，宁夏净迁入约 46.2 万左右。

与此对应，江苏、山东、上海等省市，自然增长率较低，且迁出大于迁入，例如山东省，1949-1984 年间，净迁移减少人口 397 万。历史上，山东、河北一带早有向东北地区移民的传统，建国后的人口迁移仍延续了这一历史路线。此外，国家也组织了几次向内地的移民活动。

一般而言，人烟稀少、人口增长较快的边远省区、少数民族省区人口迁入量大，人口稠密、人口增长慢的省区人口迁出量大。由于总人口不断增长， 多数省区为净迁入，少数省区为净迁出。

人口增长的另一明显差异是城乡差异。1949 年，我国城镇人口约 5，765 万，乡村人口约 48，402 万，分别占总人口的 10.64％和 89.36％。建国三十多年来，城镇人口比例不断增大，到 1987 年，城镇人口已占总人口的 46.72

％，乡村人口占总人口的 53.28％（表 2-5）。

表 2-5 历年城乡人口对比

资料来源：《中国人口统计年鉴》， 1989 年，第 152 页。

从人口自然增长角度看，1964 年是个转折点。1953-1963 年，城镇人口年平均出生率为 34.99‰，年平均死亡率为 9.21‰，年平均自然增长率为25.78‰；而乡村人口平均出生率为 29.11‰，年平均死亡率为 13.40‰，年平均自然增长率为 15.71‰，表现为城镇人口出生率高于乡村，死亡率低于

① 许涤新等：《当代中国的人口》，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年，第 378 页。

② 宋遒工等：《中国人口—内蒙古分册》，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87 年，第 164 页。

乡村，因而自然增长率高于乡村。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解放后最初几年，有大量农村青年劳力涌入城镇，他们提高了城镇人口的生育率；二是这一时期，城镇人民生活水平、医疗保健水平的提高均快于乡村。因而结婚生育人口较多，出生率高于乡村，死亡率低于乡村。

1964 年后，情况发生逆转，城镇人口的出生率、死亡率、自然增长率均低于乡村。1971-1982 年，城镇人口年平均出生率为 15.81‰、年平均死亡率为 5.73‰、年平均自然增长率为 10.44‰，而乡村人口年平均出生率为 23.59

‰、年平均死亡率为 7.11‰、年平均自然增长率为 16.48‰。之所以这样， 除了上述影响城镇生育率的因素有了变化外，主要是由于城镇经济、文化、教育、医疗水平高于乡村，城镇人口更易于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结果。而在乡村，农业劳动仍以手工劳动为主，传统的生产方式和“多子多福，重男轻女”的传统生育观在一段时间内较难改变。

从人口总量增长看，1949-1987 年，城镇人口净增 44，336 万，平均每年递增 5.86％，远高于全国总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1.81％的速度。分阶段看， 1950-1957 年，正值国民经济迅速恢复发展时期，城镇从乡村吸收了大量劳力，致使城镇人口增长迅速。此期间，城镇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7.07％，远高于全国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2.28％的速度。1958—1965 年，经历了“大跃进”、三年经济困难和 1961 年以后的调整时期，城镇人口伴随全国经济形势猛增、

猛降又趋回升，平均每年递增 2.84％，仍高于全国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1.36

％的速度。1966—1976 年，恰逢十年“文化大革命”，60 年代末和 70 年代初期，全国有数百万机关干部下放农村劳动、1000 多万知识青年到农村或奔赴边远省区的建设兵团插队落户，致使城镇人口大量减少。此期间，城镇人口每年仅递增 2.07％，低于全国 2.32％的平均速度。1977 年后，大批人口返回城镇。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城乡经济发展迅速，城镇就业劳力大增， 致使城镇人口猛增。1977-1983 年，城镇人口从 16，669 万增至 24，123 万， 平均每年递增 6.35％，远高于全国人口 1.28％的平均增长速度。同期，乡村人口从 78，305 万增至 78，372 万，平均每年递增 0.01％，远低于全国平均速度。1984 年，政府重新调整了设镇标准，于是增加大批新镇，故 1984 年后城镇人口猛增。1984-1987 年，城镇人口年平均递增 14.93％，远高于全国1.20%的平均速度，而乡村人口平均递减 7.24％。

总的来看，1953-1964 年，城镇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4.69％，乡村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1.11％；1964-1982 年，城镇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2.76％，乡村人口平均每年递增 1.87％，表现出城镇人口增长快于乡村，且城镇人口增长速度放慢，乡村人口增长速度加快的特点。特别是 1964 年后，城镇人口自然增长率低于乡村，但因城镇化水平的逐年提高，城镇人口的增长速度仍大于乡村。此外，城乡人口增长速度的差异也在缩小。1953 年-1964 年，城乡增长速度相差 3.58％，1964-1982 年，相差仅为 0.89％。由于我国城镇主要分布在东南部地区，故人口增长的城乡差异也通过地区差异得到反映。

建国以来，我国城镇人口的增长速度高于乡村，也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这主要是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的结果。但与国外相比，我国城镇化水平还是较低的。1950-1980 年，全世界城市人口比重从 28.4％上升到 41.3%，发展中国家则从 16.2%上升到 30.5%，而我国仅从 11.2％上升到 19.4％①。只是进

① 许涤新等：《当代中国的人口》，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年，第 29 页。

入 80 年代后，我国城镇化进程才开始加速。考虑到我国乡村人口仍占多数， 且有着较高的自然增长率，因此今后应进一步加强农村地区的计划生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