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育浅思 ABC

北京市海淀区教育科学研究所副所长 辛旸

家庭，是社会肌体的细胞；家庭，是个体社会化的摇篮；家庭，是人生旅途的驿站；家庭，是历史发展形象的缩影。

这是表述家庭在社会发展和个体成长中的地位、功能。

而家庭教育呢，它对社会发展和个体成长有何作用，它自身本质特征、规律、原则、内容、方法是什么，则是本文要从理论、实践两方面所探讨的。

（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吗？

我国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十年浩劫时被借用， 成了反动血统论的形象说法。其实呢，如果从生物遗传基因角度，龙不能生老鼠，凤儿子也不会打洞。这本来是简单的生物遗传真理。

丑陋的卡西莫多的女儿决不能摘到世界选美桂冠，获得诺贝尔奖金者的父母大约总不是先天痴呆者，至于希特勒呱呱坠地的哭声跟日尔曼婴儿一样，则另当别论了。

在环境、教育、机遇相同条件下，为什么“周氏三雄”周树人、周作人、周建人在中华文化史册上都占一席之地？当然，周作人散文的光彩掩饰不了汉奸的罪恶。为什么毛泽东及其弟弟妹妹们都为中国革命创下光照寰宇的伟业？

父母遗传给子女的大脑智力、身体素质是不同的，对子女成长是重要的物质基础，不承认这点倒是唯心主义的。这并不否定后天教育作用、环境陶冶、机遇合宜、个人奋斗、社会需要。

这决定了家庭教育区别于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的个性本质特征是

——家庭教育的血缘遗传性。

血缘遗传性决定了家庭教育具有情感共鸣、心理认同、意向共识、体质同频等遗传为主的特点。这正是家教优势。当有人说爱是学校教育的基础时， 恰恰说明认知共鸣、契约认同、理论共识等社会认识与规范为主是学校教育特点，需要学习家教的情感性优势，以补学校教育的理智性不足。

情感性的家庭教育影响力与子女年龄增长成反比关系：年龄越大，其影响力越小；理智性的学校教育影响力与学生年龄增长成正比例关系：年龄越大，其影响力越大。

（二）寒门出贵子，朱门出贱人吗？

寒门，喻贫苦家庭；朱门，比富贵家庭。

我国民谚：寒门出贵子，朱门出贱人。是说，贫苦家庭子女经受苦难磨炼能成材，富贵家庭子女养尊处优、玩物丧志会成废物。此话，在“磨炼” 与“玩物”条件下是有道理的。不过，从家庭经济状况与生活方式对子女成长影响角度来分析，我们必须看到两者相关性。

且不说，父母职业、经济收入，且不说，家庭生活方式对子女成长影响， 单说家庭物质文化环境及其氛围，就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身心发育和品德修养。一个家庭装璜现代化、却找不到一本有益图书的环境里生活的孩子，怎能如饥似渴地追求知识？更不用说父亲在卡拉 OK 厅一掷千金，孩子很难有艰苦朴素的美德了。

家庭经济收入、生活方式、物质文化环境，是孩子生存的物质基础、生

活的重要空间，是影响孩子成长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动力。这就决定了家庭教育区别于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的个性本质特征是

——家庭教育的经济依赖性。

经济依赖性决定了家庭教育具有物质利益相关、荣辱相联、前途相靠、情感相依的特点。这正是家教的优势。当有人说，先从浅层激发学生学习动机：不要辜负父母期望和养育之恩时，恰恰说明精神利益相关、是非相关、暂时相靠、认知相依等是学校教育特点，需要借助家教的经济依赖性的物质优势，以补学校教育的精神性优势不足。

物质性家教优势影响力，与子女年龄增长成反比关系；精神性学校教育优势影响力，与学生年龄增长成正比关系。

家庭教育血缘遗传情感性、经济依赖的物质性，正是区别于学校教育的认识性、精神性的本质特征。而其情感性是先天前提，物质性是后天基础， 两者相溶于一体，则显示出家庭教育的不可抗拒的巨大威力。我国史学界研究客家何以人材济济，涌现出孙中山、毛泽东、朱德、叶剑英一代革命领袖， 还有科技泰斗、商贾巨子、文坛英豪？其中一个原因是客家人重家教而有优良传统。据不完全统计，一○一中学毕业生目前担任国家部委级要职的数十位，足迹五湖四海功绩卓著者，身居异国他乡名声显赫者也以千百计。这其中一个原因，能否定家庭教育功能和威力吗？反之，从失足者、落魄者、犯罪者身上，总能分高出家教失败的因子。

（三）望子成龙、盼女成凤吗？

望子成龙、盼女成凤，是父母盼望子女成材的形象说法。尽管“龙”与“凤”的标准有不同的时代内涵，但体现父母对子女望高则是相同的，谁个望子成虫、盼女成鸡呢？

龙凤也罢，虫鸡也罢，都是生态链中必有的一环，其作用各有所长罢了， 这也是生物界共生效应。

社会进步、历史发展、人类文明，需要各类型、各层次人才。这也是社会人才互补效应。没有土里刨窝头吃的人，爱因斯坦也得喝西北风；没有齐奥尔科夫，人类还在梦想飞毯和嫦娥。

这就是说，家庭教育目的首先是

——教子做人

干学万学，学会做人：千教万教，教会求真。蔡元培这位教育大师早言此理，“求真”目的是“做人”。

在开放改革时代，做人标准是什么？

这就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新人。就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

就是具有良好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身体心理素质、劳动技能素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当有人说，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相结合，要一体化，正是基于三者目的共同性而言。

（四）“劝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吗？

唐代诗人刘禹锡还真有点改革味，他力主不要重复老的“前朝曲”，鼓吹人们听唱新曲“杨柳枝”。其实呢，“前朝曲”满江红，我们要照奏不误， 新翻的靡靡之音“杨柳枝”，我们要照样扔到垃圾桶，何唱之有？

我们要继承人类一切优秀文化遗产，是“前朝曲”也得“奏”；摒弃一

切文化糟粕，即使是“杨柳枝”也得“折”。家庭教育亦然。

摆在我们面前任务是：莫奏陈旧落后的家教“前朝曲”，听唱新翻的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家庭教育的“杨柳枝”。

这就要求家长走出家庭教育误区，使

——家庭教育观念现代化

家庭教育观念，是家庭观、子女观、成才质量观、家庭伦理观、家教方法论诸多观念构成的。

家庭教育观念现代化，是继承人类文化中优秀家教理论方法，是开拓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家庭教育理论和方法，是化在中国土壤里，是化入外国优秀文化遗产，是化到社会主义道路上。

（五）戈里高津“耗散结构理论”神秘吗？

戈里高津创立的“耗散结构理论”，如果换成大白话表述，那就不神秘。任何一个系统，只有与外部环境进行物质的、能量的交换，才能得以存在与发展。否则，将陷“死寂”状态。

家庭教育做为一个系统，也必须与外部环境——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及其他一切自然的、社会的环境，进行物质的、能量的交换。

家庭教育目标首先是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决定的；

家庭教育活动——无论是显形的，还是隐形的；无论是认知的，还是操作的，也是社会及自然环境决定的。这样，我们可以理清家庭教育的主要矛盾是

——父母的教育目的在教育活动中，与子女身心现状与思想品德现状的差异。

目的是未然的，现状是已然的，活动是实然的。家庭教育是什么呢？

就是外部环境做为周体，父母做为主体将符合社会需要与个性发展需要的目标，通过活动做为介体，内化为子女做为客体需要的过程；同时，又是子女做为主体，将目标外化为行为的过程，如图所示：

家庭教育过程图

父母将目的内化为子女需要；子女将需要外化为社会行为。这两个过程是同时而交融进行的。但都必须而且只能受社会与自然观环境制约。

（六）孩子是父母“私有财产”吗？

这个问题从理智回答是否定的。现实的情感上却不然。“我的宝宝、我的儿子”，我的什么，不绝于口，只要对象是子女。从血缘自然属性上本无可非议，但父母可曾意识到子女的社会属性，首先是“公有财产”：

——子女是国家的公民、民族的后代。

家庭中子女素质高低与好坏，关系国家兴替、民族荣辱、社会进退。 父母弃教育子女责任，意味着有负国家责任、有负历史使命、有负社会

义务。岳母何以刺子背“精忠报国”？毛泽东何以劝子背米下乡务农？就连伊丽莎白王室也将查里斯王子推到贫民学校就读。尽管时代不同、民族有别、信仰各异，但将子女不视为私有财产则是共识。

（七）小气候影响不了大气候吗？

北方隆冬飞雪，四季青温房里黄瓜绿绿的、西红柿红红的，宛如盛夏蔬菜旺季。南京路上好八连，身居闹市、一尘不染。拜金主义铜臭熏得一些人脑袋发昏时，以马芯兰、罗铃为代表的“首都共产党员十杰”，照旧无私奉献、光彩照人。可见小气候影响了大气候。

问题是有些家长误认为，家庭小气候再好，也顶不住社会大气候。故说， 孩子变坏，是社会所致。

这里有一个前提是：如何看当前中国社会大气候？

我认为，社会主义中国开放改革大气候是阳光灿烂，但也投下几道阴影。这就是大气候积极影响是主流、本质，阴影是支流、现象。您孩子变坏是看到社会消极影响，更要看到家教小气候真如说的那么好吗？否则，怎么解释绝大多数孩子在社会主义阳光下茁壮成长？

脚上泡是自己磨的，勿全怪路不平，尽管有不平坦的路。家教失败先找主观原因，同时也看到客观原因。

那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气候对父母与子女的积极影响是什么呢？ 社会生产形态对人的关系、对人的价值取向的作用表：

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生产形态三阶段学说，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决定家庭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是从血缘为纽带转化为契约为中心，从主从关系转化为平等关系，从封闭空间转化为开放空间。这根本变化是父母与子女，特别是子女独立意识、自主观念、主体精神增强了。因此，家长首先要树立

——民主的、平等的、开放的教子观念

我们固然发展市场经济，人们价值取向固然是功利主义的，有轻义重利的拜金主义抬头。但我们发展的市场经济是社会主义的，我们价值取向是无产阶级功利主义——共同富裕。因此，家长必须树立而坚持

——爱国主义、社会主义、集体主义教子内容

（八）“看花容易绣花难”吗？

看花，是容易：观其形、辨其色、品其香，动手绣呢，那绣花针却不听使唤了。倘若，看花看得透辟入里，不怕磨出血泡，绣呀绣，绣花难转化为易：得心应手，维妙维肖了。家教亦然。

家教理论 ABC，我能说几句，容易；但实施家教见成效，困难。我也有从家教误会走出的苦涩与欢欣：

——走出“自己昏昏”的误区，再使“孩子昭昭”做人。

我与妻子皆智力平平、体质一般，没有给孩遗传个天才脑袋和强健体质， 况后天失调，更难弥补先天不足。可我总想寻常百姓家也飞出金凤凰：在校要出类拔萃，在社会要拔萃出类。“自己昏昏”，无自知之明：先天遗传基因平平，后天教子条件方法空空，却对孩子有比天高的期望值。结果呢，孩子在小学运动会上与短跑冠军无缘，在中学期末考试与第一名不沾边。失望中清醒了，后天品德修养好了极为重要。让“孩子昭昭”，先学会做人，对国家和民族有用的人。当小队长管桌椅，干；高三学习好的不愿当班长，老师同学信任，捡着“官”当，干。为大家打杂呗，服务呗。人活着，就是为人民服务。

——走出“群星捧月”误区，再使“孩子映光”照人。

中年得子，喜不言表，爷爷疼、姥姥爱、妈妈宠、爸爸娇的环境中成大了。虽是清贫之家，众人投资保护重点，环境倒也舒适安逸。孩子却懒了， 手巧则心灵，智慧却不在孩子指头闪光了。怎么办？让孩子吃点苦头吧，我与妻子出差月余，留下独生的十岁孩子独立生存吧，狠点心——当然，考虑孩子安全、生活必需条件。以此为转机，不宠不娇，自己学会生活，其有点效果。星星撤退了，月亮却能映光照人了。

——走出“缺 ON”误区，再使孩子骨头里多含 Ca（钙）。

美国一位心理学家认为，发达国家儿童心理普遍缺少心理维生素 ON，即“不”。意指，父母对子女“有求必应”，孩子缺乏承受挫折心理、克服困难勇气、战胜自我意志。我生活虽不那么“发达”，可孩子“有求”，我是“必应”，即使孩子要“月亮”，明知上天摘不了，也画一个月亮满足孩子欲望。十年前，有次孩子擅自买个 18 元布娃娃，经济条件不允许，那是全家口粮钱哪，我发火说了“不”，孩子眼睛流泪，我心脏流血。不疼钱，疼孩子了。结果呢，有挫折，有时就怨；有困难，有时就哭；听批评，有时就恼。毛病铸成了。让生活挫折的钙分子多被身心吸收，使之更坚强刚毅吧。这是教训。后记

经过较长时间的努力，《家教纵横谈》一书终于与广大读者朋友见面，这是我们北京市一零一中学全体师生献给教育战线的一份礼品、一束小花。值得说明的是，在该书组稿、编辑与出版过程中，曾得到有关领导、专

家、学者、编辑及学生家长们的热忱关心与大力支持，尤其是：

北京市副市长胡昭广同志，在繁忙的工作中特地抽空为该书题了词； 北京市海淀区妇联上任顾瑞兰同志、秘书长刘宪秀同志，全国妇联曾祝

同志对该书的出版也给予关心与鼓励；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的领导及其责任编辑杨计文、史宝明同志对于该书的出版给予了大力支持与协助；

北京大学、国防大学、北京市海淀区教育局、海淀区教科所的有关专家、学者、教授、乔松楼、辛旸、李青宜、王若叶等同志对予该书的体例、内容、

结构方面作了具体的指导与帮助。

在此，我们一并表示衷心地感谢。

同时，在编写该书的过程中，我们还参考了某些书籍、报刊上的有关文章，吸收了某些学者、作者的有关研究成果。特此说明并致谢意。

由于水平有限，时间仓促，该书中不妥乃致错误之处在所难免，欢迎有关专家和广大读者提出宝贵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