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总几番遇险 周恩来舍身“陪斗”

1967 年 8 月 20 日，武汉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七·二○”事 件。“七·二

○”事件本来是武汉广大军民为反对以王力、谢富治为代表的“中央代表团” 在武汉处理问题时的一些错误做法而进行的群众性抗争（王力一度被群众扣留并被打伤）。然而，这一事件却被“中央文革”诬为“反革命兵变”、“反革命暴乱”。而本来不起眼的王力因在这次事件中“光荣”负伤而名噪全国， 俨然成了代表中央“正确”处理武汉问题的“功臣”，也成为造反派们顶礼膜拜的“榜样”。

8 月 7 日，王力瘸着一条“伤腿”召见了外交部造反派。造反派汇报说外交部运动阻力很大。王力用蔑视的口气反问：外交部运动阻力大？外交唬人嘛！别人不能干，了不起，只有少数专家才能干，你这外交就这么难？红卫兵就不能干外交？有人说你们的方向、路线错了，那陈毅的方向、路线倒对了？

造反派抱怨说：有人说外交部业务大权是中央的，不能夺。

王力说：这话不对。革命、业务不能分开嘛！我看你们现在没有真正掌握实权：现在外交部还是原班人马，干革命那么“文明”啊？陈毅应该到群众中来接受批判，群众呼一呼口号有什么错误？揪陈毅大方向当然对，为什么不可以揪？我看你们没有什么过火的地方，文革小组坚决支持你们。

在王力讲话的煽动下，外事系统的造反派又一次向陈毅发起了猛烈的冲击。他们组成“揪陈大军”在外交部门前“安营扎寨”，声称“不把‘三反分子，陈毅揪出，誓不收兵”。

武汉“七·二○”事件后，在极左思潮占上风的氛围中，周恩来试图阻止造反派揪陈毅去作“检查”已难以做到了。周恩来深知陈毅性情刚烈，如造反派借“批判会”之名搞什么“低头、弯腰、认罪”之类，势必引起冲突， 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更使周恩来忧心的是，他怕造反派不守信用，把陈毅

揪走，转而秘密关押、迫害。 1967 年 1 月煤炭部部长张霖之就是被造反派长时间秘密关押、迫害致死的。周恩来曾为此痛哭流涕。出于上述考虑，从那时起，周恩来不得不亲自连续参加外事部门的“批陈”会议，以“陪斗” 的方式来保护陈毅，这样既可随时制止造反派的一些过激举动，又可确保陈毅不落人造反派手中。有时如果自己确实有事脱不开身，他就委派自己的秘书和卫士长前去参加，以随时掌握会场情况。他还和造反派“约法三章”： 批判会要以小为主；会上不许喊“打倒”的口号、挂“打倒”的标语；不许有任何侮辱人格的举动，如变相武斗、体罚等。

就在王力讲话的同一天，外交部造反派在外交部小礼堂召开对陈毅的“批判会”。周恩来顶着正午的炎炎烈日，赶往参加会议。当他来到会场门口时， 先到一步的卫士长元功报告：会场内挂有一条“打倒三反分子陈毅”的大标语。周恩来当即止步，质问主持会议的造反派头头：昨天说得好好的，已经达成了协议，为什么还这么干？并坚持要造反派撤下标语才肯进入会场。造反派不愿撤下标语，于是，周恩来就抱臂胸前，脸色严肃地站在裸露在烈日之下的台阶上不动。双方僵持着，整整一个钟头过去了，周恩来脸上、胳膊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滚落在烤得火热的水泥台阶上，造反派眼见这个阵势， 被迫摘下了“打倒三反分子陈毅”的大标语⋯⋯

又是一次对陈毅的“批判会”。周恩来因接见外宾不能前去参加，便派卫士长成元功和秘书钱嘉栋到会。造反派得知周恩来不能到会，认为时机到了，立即布置了几百人准备冲击会场，揪走陈毅。为防陈毅走脱，造反派把陈毅来时坐的汽车轮胎给扎破了。情急之中，成元功拉着陈毅临时藏入一卫生间内。钱嘉栋紧急向周恩来报告。周恩来立即指示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调来两个连的战士迅速开到现场。这样，陈毅在成元功等人的保护下，乘坐卫戍区的汽车平安返回了中南海。

造反派并不甘心。8 月 11 日，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万人大会，“批判”陈毅。周恩来亲临会场，精心布置。他指示傅崇碧司令员将警卫部队布置在台下，以防不测。果不出所料，会议开始不久，突然从会场二楼垂下一条“打倒三反分子陈毅”的大标语。会场秩序顿时出现混乱。周恩来“噌”地侧身站起，两道目光愤然直逼坐在一旁故作镇静的造反派头头。随即退场以示抗议，并命警卫人员保护陈毅离开会场。事先布置在台下的警卫部队迅速形成了一道“屏障”，把造反派挡在了周恩来、陈毅一行的身后。造反派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陈毅离去。

8 月中旬，外交部造反派冲砸了外交部，悍然宣布夺了外交部的大权。几位副部长被宣布停职“检讨”，我国外交陷入失控。8 月 22 日，造反派和一些红卫兵焚烧了英国驻华代办处，制造了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涉外事件。

8 月 27 日凌晨，外事口造反派又一次就陈毅“问题”围攻周恩来，致使周恩来心脏病发作，在场的医生紧急给以吸氧。造反派声称要组织“群众” 冲击会场，要“拦截陈毅的汽车”。周恩来愤怒地斥责：你们谁要拦陈毅的汽车，我马上挺身而出，你们谁要冲击会场，我就站在会场门口，让你们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物极必反，这是任何事物无以逃脱的规律。就在王力等人狂妄嚣张至极之时，周恩来也在酝酿解决王力等人的方案，8 月底，周恩来将王力的“八七”讲话和关锋炮制的“揪军内一小撮”口号的材料报到毛泽东处，并提出要对王力、关锋隔离审查。毛泽东看完王力的“八七”讲话后，愤然指示：

“大、大、大毒草。”并说，王力讲的这些话，连我也不能随便乱讲的。我没有叫他管外交部的事嘛！毛泽东批准了对王力、关锋实行隔离审查的报告。此时，江青、康生虽是痛失两员“干将”，但也只好“丢卒保帅”。

8 月 31 日，周恩来严厉批评了“夺权”后那个“代理部长”的造反派头头，重申外交大权属于中央。一度失控的外交大权又重新回到党中央、国务院的手中。陈毅作为国务院副总理、外交部部长又频频出现在各种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