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战后初期苏联的对外政策

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整个东欧地区发生了历史性的巨大变化。战后东欧地区有 8 个国家先后脱离了资本主义体系，建立了人民民主政权，走上了

社会主义道路。这是世界政治格局变化中一个十分突出的现象。这 8 个国家是：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保加利亚、波兰、罗马尼亚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由于各人民民主国家的建立，不仅进一步缩小了欧洲资本主义的地盘，进一步壮大了社会主义和国际反帝民主力量，也有利于苏联的安全保障。因此，这些国家建立后立即得到苏联的承认，双方建立了外交关系，苏联还在本国百废待兴的情况下，向这些国家提供了大量的粮食、原料和机器设备。对东欧各国政权的巩固和建设起了积极的作用。例

① 美国学者指出，“就希腊当时的具体情况来看（就土耳其的情况来看也是如此，土耳其也 是一个独裁政权），杜鲁门所谓两种对立生活方式的说法至少也该说是文不对题的。很清楚，扎耳 达里斯统治下的希腊是一个极权主义政权，因此美国的经济和军事援助显然是援助极权主义势 力”。（〔美〕戴维·霍罗威茨：

《美国冷战时期的外交政策》（中译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 第 48 页。）

① 哈里·杜鲁门：《杜鲁门回忆录》（中译本），第 2 卷，第 120，121 页。

如，一个美国记者就曾报道当时波兰的情况，由于经济恢复很快，使工人“得到了过去从未享有过的住房条件”，以及其他方面的改善，多数群众是接受这个新政府的。②

此外，东欧各国在苏联帮助和支持下，进行了一系列民主改革：肃清政府和军队中法西斯分子和反动分子；进行土地改革，实行耕者有其田；对工业、交通、邮电、金融等方面逐步推行国有化等。这些民主改革，使法西斯势力遭到毁灭性打击，资产阶级势力逐步削弱，共产党和进步力量的影响日益扩大和增强，从而有利于巩固人民民主政权。所有上述政策其基本方面是积极的，值得肯定的。

至于苏联当时在东欧的乃至世界的基本政策，是一种积极防御的政策。鉴于在二战中的惨重损失，苏联战后最重要和紧迫的任务首先是大力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同时坚决顶住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的压力，打击德、日法西斯势力，保住东欧这块社会主义阵地。当然，斯大林在推行这一政策时，过多考虑了苏联自己的安全利益和民族利益，犯有严重的大国沙文主义和民族利己的错误。具体到对东欧的政策，也可称之为“安全带”政策。这种政策具有双重性，一方面是革命的，即保证新解放的人民民主国家不致被帝国主义颠覆；另一方面则是保守的，同时包含着大国沙文主义因素。这就是尽力保证本国安全和既得利益，对各国革命采取并不积极支持的态度。具体对欧洲而言，是保住东欧，放弃西欧。约翰·史各脱在《欧洲在突变中》一书中说，苏联在“东欧建立一条‘安全带’，包括芬兰、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捷克与南斯拉夫。这些国家是独立自主的，可以自由安排它们的国内生活，但它们的政府不能对苏联怀有敌意，外交政策与军事计划都得经过莫斯科的认可”。同时，为安全计，“俄国希望欧洲稳定，就是说没有革命没有内战；社会混乱时很容易发生的骚动，他们极力想避免”，“他们所支持与鼓励的社会主义措施，大抵只限于经过民主的立法程序，只限于实施的时候不致引起英美剧烈反对的政策。”①

苏联的“安全带”政策从根本上说是要确保雅尔塔会议上肯定下来的既成事实。苏联对东欧的政策也大体上局限于这一范围。

例如，苏联坚持在东欧各国成立对苏联友好的政府。这是战后初期苏联不可动摇的方针。正如斯大林 1946 年所说：“不要忘记以下情况。德国人侵入苏联，是经过芬兰、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匈牙利的。德国人所以能够经过这些国家侵入苏联，是因为在这些国家中，当时存在着敌视苏联的政府。⋯⋯苏联为了保证自己将来的安全，力求在这些国家内能有对于苏联抱着善意态度的政府。”①

在这个问题上，苏联从当时东欧各国的现实情况和维持同英美的关系考虑，并不要求东欧国家建立苏联式的无产阶级专政，而主张成立多党制的联合政府；在这些政府中，由对苏联友好的共产党人和民主人士占据主要地位。在波兰临时全国统一政府中，波兰工人党领导人贝鲁特任临时总统；新政府21 名阁员中，16 名来自华沙临时政府，其余 5 名则给了原伦敦流亡政府的成

② 纽约时报记者雪奈·格鲁森 1944 年 1 月 2 日和 3 日的报道，转引自 P.F 弗莱明《冷战及其起源》，纽约，

1961，第 247 页。

① 见斯诺：《美苏关系检讨》，世界知识出版社，1947，第 108 页。

① 斯大林：《关于丘吉尔先生的演说和<真理报>记者的谈话》，1946 年 3 月 13 日。

员及波兰国内的其他人士。在捷克，由流亡伦敦的贝奈斯任总统，捷共领导人哥特瓦尔德出任总理，建立起以捷共和社会民主党左翼领导人为核心的联合政府。在希特勒的前盟国罗、保和匈，苏联驻扎了占领军，并担任盟国管制委员会主席，拥有监督这 3 国执行停战协定的权力。1945 年 2 月，罗马尼亚拉德斯库政府依靠英美支持，执行反动政策，苏联即以盟国管制委员会名义，下令解除拉德斯库政府的武装，并坚持要罗马尼亚国王解散拉德斯库政府，任命左派农民阵线领导人格罗查组阁。然而，苏联并不要求两国立 即废除君主制。后来还同意罗、保各自吸收两名反对党人士参加政府，以谋求与英美两国取得妥协。匈牙利的情况与罗、保有所不同，由西方支持的小农党控制了议会多数，并担任政府首脑。苏联对此也没有采取激烈措施，而仅限于打击一些公开反苏、反共分子，逐步发展左派力量，争取群众支持。

但是，有一点苏联是紧抓不放的，那就是对于战前建立“东方战线”时向东欧扩展的地盘它牢牢地抓住不作任何退让，并极力争取美英有关国家正式承认它扩占的领土。1944 年 9 月，盟国分别与罗马尼亚、芬兰签署行政协定，确认罗马尼亚的比萨拉比亚和北布科维纳、芬兰的贝柴摩等地割予苏联。1945 年 2 月雅尔塔会议上，美英同意苏波边界按“寇松线”划分，即把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划归苏联。此后，苏波缔结边界条约，肯定了上述协议。战争结束后，苏联不仅重新取得建立“东方战线”时扩占的领土，还从捷克斯洛伐克和东普鲁士取得了一些有战略意义的地区。1945 年 6 月，苏联通过双边条约，将联结苏、波、捷、匈、罗的铁路枢纽、捷克斯洛伐克的外喀尔巴阡乌克兰并入苏联。8 月，苏联又根据《波茨坦议定书》从德国得到波罗的海的不冻港——东普鲁士的哥尼斯堡及其附近地区。

这些事实又是苏联大国沙文主义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