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两大阵营的形成与对峙

一、马歇尔计划与经互会的建立

杜鲁门主义出笼后不久，1947 年 6 月 5 日，美国国务卿马歇尔在哈佛大学发表演说，提出“欧洲复兴计划”，即马歇尔计划，作为对杜鲁门主义的第一次大规模的运用。

从 1946 年秋开始，美国发生了生产过剩的危机，而且西欧经济状况又极为严重。1946 年冬，西欧出现了百年未遇的严寒，燃料和粮食严重匮乏。欧洲有几十、上百亿美元的赤字，这对美国经济也构成了真正的威胁。欧洲如果不从美国得到美元就无力购买美货。同时，严重的经济状况又引起社会动乱。法、意、英等国工人运动蓬勃发展。法意共产党威信空前提高。这不仅使西欧统治阶级惶惶不安，也使美国当局看到复兴欧洲乃是关系美国称霸世界的全局问题。正是在这种形势下，美国政府一方面要摆脱自身生产过剩的危机，另一方面又要防止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出现灾难性的后果，于是在经过几个月紧张活动之后，抛出了马歇尔计划。马歇尔历数欧洲严重的经济困难，强调挽救欧洲经济的办法在于美国的援助。他宣称：“我们的政策的目的是恢复世界上行之有效的经济制度，从而使自由制度赖以存在的政治和社会条件能够出现。”“由于各种危机的发展，我们决不能把这种援助放在零星付给的基础上。美国政府将来给予的任何援助应该是根治疾病的药品， 而不应该是暂时止痛的镇痛剂。任何愿意协助完成恢复工作的政府都将得到美国政府的充分合作。任何图谋阻挠别国复兴的政府，都不能指望得到我们的援助。”①这样，美国以“复兴欧洲”为名，行控制西欧之实的计划就抛了出来。马歇尔的演说发表后，“马歇尔计划”这个名词立刻就在美国和世界各国报纸和广播中变成了通用名词。“马歇尔计划”提出后，立刻得到西欧各国特别是英法的响应。他们还秉承美国意旨，决定邀请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前来参加讨论。这是一个有意的安排。这样既可以避免遭致像杜鲁门主义那样的公开号召意识形态战争的批评，又可以将参加与否的责任抛给苏联。如果苏联参加，就经济上讲，对西欧也有好处。西欧需要东欧的粮食、煤炭和石油，何况把苏联经济纳入整个欧洲复兴计划，更可以控制苏联经济。美国和英法估计苏联将不会参加，那样他们就可以推卸排苏的责任。6 月 27 日， 苏联派遣庞大代表团参加在巴黎召开的讨论马歇尔建议的会议。由于英法建议欧洲各国就各自经济资源提出报告，然后拟出欧洲国家统一的经济复兴大纲。苏联代表认为，这将会要各国泄露本国的经济情报。7 月 2 日，苏联退出巴黎会议。这样，欧洲复兴计划成了“西欧复兴计划”。1948 年 4 月 3 日， 杜鲁门正式签署了国会通过的欧洲复兴法案（马歇尔计划的法律形式）。根据这一法案，1948 年 4 月至 1952 年 6 月，4 年时间，美国共拨款援欧 131.5 亿美元。接受这一法案的西欧国家，他们的经济计划应受美国监督，应撤销关税壁垒、降低关税税率等。这样，就便于美国倾销过剩产品，摆脱自身的经济危机。同时也有助于防止欧洲因经济崩溃而导致革命。

经过一段时间的执行，马歇尔计划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西欧经济渡过了困难时期，巩固了西欧的资本主义秩序。马歇尔的复兴计划由此而被形容

① 《哈里·杜鲁门回忆录》（中译本），三联书店，第 131 页。

为“如同抛给正在下沉的人们的救生圈”。①到 1950 年，西欧各国生产已达到战前水平。到 1952 年，英、法、意工业生产分别比战前增长 13%、29%和48%。德国的西方占领区的工业生产，到 1952 年增长为 115%。马歇尔计划原定期限为 5 年，由于西欧经济恢复较快，到 1951 年底就提前结束了。

对美国来说，马歇尔计划达到了一箭几雕的目的。既稳定了西欧经济、防止社会动乱与革命的爆发；又使受援国沦为美国的附庸和势力范围，纳入美国全球称霸的战略轨道。对于美国自身经济而言，美国通过国家财政开支， 用纳税人交纳的钱去援助西欧，再由西欧向美国购买物资，这样做对美国的商品输出大有好处。“它使那些生怕美国出口不景气的人为之陶醉。”这样， 美国统治当局似乎找到了一种途径，把“遏制”共产主义的计谋与制造商、出口商的热情溶为一体了。

美国除了向欧洲渗透，还把视线转向亚非拉地区。1949 年 1 月 20 日， 杜鲁门在就职演说中提出今后美国外交方面的四点行动方针，其中第四点为“开发落后区域计划”。根据这个计划，国会于 1950 年 6 月通过了“援助不

发达国家”的法案。到 1951 年底，“第四点计划”已扩展到 33 个国家。从

1949 年至 1953 年，美国向亚非拉国家提供了约 40 亿美元的经济援助。正是利用这种援助，美国竭力排挤老殖民主义国家的势力，推行新殖民主义，使受援国在技术上、经济上乃至政治上都形成对美国的依附关系。美国垄断资本则获得巨额利润，1951 年就从这些地区获得 120 亿美元利润，约占美国垄断组织全部利润的 30%。正像有些美国教授所指出的，“美援总数的 80%给了共产主义世界的周围国家”，以此“作为阻止共产主义渗透的工具”，“援助总额的浮动情况和东西方对抗的紧张程度有明显的巧合。”①美国确实想用“第四点计划”，既达到经济扩张的目标，又使之成为反对共产主义的工具。

为了削弱美国的侵略扩张势头，特别是为了阻止东欧国家参加“马歇尔计划”并与该计划相对抗，苏联加强了与东欧各国的双边和多边经济联系。从 1947 年 7 月起，苏联先后与东欧各国签订了一系列贸易、经济协定。与此同时，东欧各国之间也签订了长期贸易协定。西方把这些协定统称为“莫洛托夫计划”。此后，东欧国家与西方的经济贸易往来急剧减少，大宗贸易转向苏联和东欧地区内部。苏联同东欧各国的贸易额，由 1947 年的 3 亿 8 千万

美元猛增到 1950 年的 15 亿 2 千万美元。3 年之内增加了 3 倍。

1949 年 1 月 5 日至 8 日，苏、保、匈、波、罗、捷 6 国代表在莫斯科举行经济会议，会议讨论了苏联和东欧国家之间的经济合作问题。会议决定成立经济互助委员会，简称经互会。经互会成立的最初宗旨是：在平等的基础上“交流经济经验，相互给予技术上的援助，彼此在原料、粮食、机器、装备等方面提供协助”，以实现成员国间更广泛的经济合作。经互会成立不久， 阿尔巴尼亚（1949.2）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1950.9）相继参加。经互会的成立，标志着战后欧洲不仅在政治上分裂，而且在经济上也被划分成两部分， 出现了两种对立的世界经济体系。经互会对于促进苏联东欧国家的经济发展起了一定作用。但是有时苏联没有真正按照平等互利的原则办事，而是搞不平等交易，损害了其他成员国的经济利益。例如苏联以提供贷款为条件，迫使波兰提供远比世界市场便宜的低价优质煤，使波兰吃了亏。苏联曾经迫使

① 托马斯 G·帕特森等：《美国外交政策——1900 年以来的历史》，第 3 版，列克星敦，1988，第 455 页。

① 见哈罗德·福克纳合著：《近百年美国经济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第 515 页。

其他经互会成员国一起对南斯拉夫施加了种种经济上的压力。

这样，战后初期形成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和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形成了如斯大林所说的资本主义市场与社会主义市场两以前者占优势的对立体系。这种对立体系的存在有其当时的历史必然性。对于社会主义国家而言，由于自我封闭于国际经济体系之外，而给社会主义建设造成了不良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