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广州港发展为全国第一大港
三国时期,林邑国兴起于越南中部,领有汉代日南郡地。交趾郡的郡治龙编(今越南河内东北)代替日南西卷港成为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东吴黄武五年(226 年),遣中郎康泰、宣化从事朱应统率船队出访南海诸国,就是从交趾郡出发的。同年,大秦商人秦论从海道来中国,也是先到交趾,由龙编港登陆,再到建业晋见孙权①。
两晋、南北朝时期,北方连年战乱,东南经济得到开发。由于进口物资从广州港内运比交趾便捷得多,对外贸易中心又逐渐由交趾转移到广州。西晋太康二年(281 年),大秦使者循海道由广州登陆,到达京城洛阳②。同年, 印度僧人迦摩罗尊前来广州,在西濠街(今海珠中路西侧诗书路南端的尚果里)建造了第一座佛寺——仁王寺;东晋时罽宾高僧昙摩耶舍由海道来广州, 又建立了第二座佛寺——王园寺,即今广州光孝路北端的光孝寺。此后,中
④ 参见徐俊鸣等:《广州史话》,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4 年版,页 13。
⑤ 李吉甫:《元和郡县志》卷三四“岭南道”一,广州·南海县·南海。
① 《梁书》卷五四《中天竺传》。
② 《艺文类聚》卷八五《布部》晋殷巨《奇布赋及序》。
外僧人往来南海的络绎不绝。昙无竭(法勇)于刘宋永初元年(420 年)远适天竺,即取道海路由广州归。印度僧人求那跋摩、求那跋陀罗、拘那罗陀、菩提达摩等也先后由海道前来广州。其中菩提达摩于梁大通元年(527 年) 在其登陆地点“西来初地”(今广州西关下九路北面的西来直街)建有西来庵,清初改称华林寺,至今古迹犹存。
在这期间,广州海上贸易兴旺。南朝宋时,各国商船“汛海陵波,因风远至”,“舟舶继路,商使交属”①。南齐时,各国满载“瓌宝”的“商舶远届,委输南州,故交、广富实,牣积王府”②,有谓:“广州包山带海,珍异所出,一箧之宝,可资数世。前后刺史多黩货”③;又“世云:‘广州刺史但经城门一过,便得三千万’也”④。广州对外贸易之繁荣,于此可见。当时输入的商品主要有:象牙、犀角、珠玑、玳瑁、琉璃、苏合、郁金、吉贝等。输出则以绫、绢、丝、锦、为大宗⑤。
隋王朝虽为时短促,但对海外交通和贸易也不遗余力。隋文帝仁寿四年
(604 年),曾从海上进兵林邑。大业三年(607 年),又派常骏、王君政等出使赤土国⑥,即由广州出发。当时广州与南海通商的还有真腊(今柬埔寨及越南南端)、婆利(今印尼巴厘岛)、盘盘(今马来半岛北部)、丹丹(今马来半岛中部)等十余国。广州港与东南亚国家之间的贸易联系极为密切。唐朝是封建经济高度发展和对外交往极为频繁的东亚大国,自中唐以
后,通往西亚的陆路交通丝绸之路梗阻,海上丝路代兴。与当时在亚洲西部兴起的阿拉伯人建立的大食国之间,通过西南太平洋和印度洋有着频繁的交往。德宗贞元间(785—804 年),宰相贾耽所著《皇华四达记》中的“广州通海夷道”,即记录了由广州出发,南行至新加坡海峡,或由此东南往爪哇, 或西北出马六甲海峡,横越印度洋抵达斯里兰卡和印度半岛南端,绕过印度西海岸进入波斯湾;如换乘小船,可沿幼发拉底河溯流而上,到达大食国的首都缚达城(今巴格达)。伊本·考尔大贝所著《道程及郡国志》一书,也有类似阿拉伯至广州航线的记载。
《唐大和尚东征传》载:天宝九年(750 年),广州“江中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舶,不知其数,并载香药、珍宝,积载如山。船深六、七丈”。大历五年(770 年),李勉任岭南节度使时,海舶岁至四千余艘①。其中“师子国舶最大,梯而上下数丈,皆积宝货”②。当时中国的造船技术很发达,能够制造长二十丈,载六、七百人的“苍舶”,船体坚固③。曾来中国经商的阿拉伯旅行家苏莱曼在《中国印度见闻录》一书中提到,中国海舶特别巨大, 只有中国船才能在风浪险恶的波斯湾畅行无阻。大食商人多“向中国舶商租
① 《宋书》卷九七《夷蛮传》。
② 《南齐书》卷五八《东南夷传》。
③ 《晋书》卷九○《吴隐之传》。
④ 《南齐书》卷三二《王琨传》。
⑤ 《梁书》卷五四《南夷诸国传》。
⑥ 《隋书》卷八二《赤土传》,赤土有苏门答腊、马来西亚等说,尚无定论。
① 《旧唐书》卷一三一《李勉传》。
② 李肇:《唐国史补》。
③ 玄应:《一切经音义》卷一。
赁或迳向中国造船厂定造泛海巨舶④。
唐时广州与腹地的交通多数取道北江,以韶关为枢纽。正如时人所云: “岭南之属州以百数,韶州为大,贡朝之所途”⑤。据《元和郡县志》记载, 当时从广州北上韶州后有两道:或过骑田岭,经郴、衡、潭、岳、襄、邓过蓝关至长安;或取道大庾岭经虔、吉、洪、江、池、宣、润,溯汴河北上, 经汴、洛出潼关至长安。特别是后者,除越过大庾岭需要陆运外,余均有水路可通。而大庾岭自开元四年(716 年)张九龄奉令整治后,使“以载则不容轨,以运则负之以背”的山岭小径,成为“坦坦而方五轨,阗阗而走四通” 的大道⑥,交通运输更为利便。
唐政府采取鼓励海外贸易的政策,外商可在中国自由贸易。聚集在广州的外商,据《中国印度见闻录》记载有十多万人,集中居住于城西的“蕃坊”。当时广州不仅是全国最大的贸易港,也是世界性的贸易大港。“由流求、诃陵,西抵大夏、康居,环海而国以百数,则统于押番使焉”①。广州港“环宝山积”,“珍货辐辏”,其主要输出商品是丝绸、陶瓷、纸、铜钱、铁器和金银;输入的商品则有珠贝、象牙、犀角、紫檀木、苏方木、乳香、没药、苏合香等。据《册府元龟》卷五四六记载:玄宗开元二年(714 年),市舶使周庆立与波斯僧及烈等“广造奇器异巧以进”②,说明开元以前广州已有市舶使的设置,这是我国建立市舶管理机构的最早记录。时市舶所入,已成为政府重要的财政来源,“上足以备府库之用,下足以赡江淮之求”③,皇帝多派心腹太监充当广州市舶使,可见其对商舶之利的重视。
五代十国时期,广州处于南汉割据政权统治之下,仍以市舶收入作为其财政的重要支柱,南汉统治者常向内地来广州的商人“示以珠玉之富”④。但由于南汉政权极端腐朽,刘晟曾派兵“入海掠商入金帛作离宫游猎”⑤,使外商裹足不前,据阿拉伯史家麻素提《黄金牧地》记载:外商船舶只到苏门答腊“中间港埠相会,交易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