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自利思想和自觉经验

一个国家的思想是和一个国家的利益紧密联系的。城邦和君主国的非国家的或原始国家的机构包含着集团利益和国家利益,所有这些国家的,或城市的利益也包含着个人的利益。个人利益本身只有在历史的某种发展过程中才能逐渐获得其现实意义。即使今天,不同的地区和文明给予个人利益以不同的意义,在未来也许会失去其目前的意义。

实际上,利益也许是反映一种情况,人在竞争的情况下,使彼此相互对立,其中某些人能够改善或维持其地位,而另些人则必有所失。“利益”这个词表示改善或维持其个人地位的总机遇超过其对手。这种竞争就如比赛是难以预测的。

市场和权力的竞争类似竞赛,它对部分参与者的某种行为有利,并教给他们某类习俗和价值。例如,像西方现代文明那样,高度竞争的文化常常赋予某些具有进取和竞争行为的人以高的权力和声望,而其他文化有时却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是也有另一种现象。例如,自由市场和不受干涉的工业主义的竞争, 虽然在西方社会进行得十分顺利,但是在工业革命以来,经过若干世代,这种竞争性的经济制度已使人们产生一种对竞争和不安全的心理反感。竞争性

的机构不知不觉地给人们带来一种非竞争的,甚至反竞争愿望与行为。结果, 这种机构的运行在这种思想状态下难以继续,因而自由的私人企业又为各种社会主义或“福利国家”机构所取代。

这种似乎是矛盾的现象,也许表明的是同一现实的两面。当人们离开村子和民间文化的安全,转向流动,进入不确定的城镇和市场,参与为改善生活、政治、福利等条件而竞争,他们发现进取和自强会给其带来更大的机遇与回报;可是,与此同时,他们也可能开始感到孤独,失去了生活中的和谐和意义,并把他们带入新的生活方式。

国家主义是一种对机遇和不安全、孤独和权力这种双重挑战的特殊反应。人们迟早会发现,在政治和经济竞争中通过联合可以获得更大利益。为了使联合更牢固,就要向个人或集团在竞争中提供最大的资产和最小的债务。为了使大多数有前途的竞争集团形成最巩固的联合,似乎需要实行正确的长期战略。依靠这种战略形成牢固联合的集团绝不能随心所欲,在政治和经济上,这种牢固联合很大程度上取决社会交往、文化形态、参与者的性格特点、交往习俗。他们成功的机会则依赖于民族、民族性方面的联系。

民族或国家方面的组织绝不是竞赛中唯一的结盟形式。在一切可能的组织形式中,民族或国家的结盟往往是把最大的力量与对竞争性社会的最大的适应能力结合起来。只要竞争性机构继续流行,国家主义就能比许多竞争型组织在动员群众、组织群众上更有效。国家主义的潜在回报的增长与其民族成员可能获得潜在财富和权力成正比。要发展一个地域和一群民众的经济、意识和军事力量,就只有在更广泛、更彻底的基础上,把广大群众组织成一个更紧密交往和互补的网络。

在传统社会背景下,迅速变化的社会动员时代形成一个新的时代,它也使生活于其中的人们日益增加自我怀疑和自觉。出现的问题有:我是谁?我像谁?我能信赖谁?在人们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时,他需要自问,盘问其记忆、偏爱、习俗、特殊印象。由于旧的文化、宗教、信仰和礼仪都已成了问题,自我探索必然导致回到儿童时代的回忆,因此,可以获得许多经验。在某种意义上,由此就形成个人的特点和个性。在人们寻求自身时,就可能发现其民族性。

自我怀疑和自我探索阶段,可能以转向新的宗教、思想意识而结束,也许形成一种新的语言和传统。例如,伊斯兰教和阿拉伯语的出现就是个例子。其自觉地同化到一个新的民族性中的现象,也可以在向海外移民中看到此类例子。还有,在其原来的土地上却选择与接受另一种语言与传统,例如,印第安人转说西班牙语,接受对秘鲁或墨西哥国家的忠诚。总之,自我怀疑阶段和自我评价阶段之后紧接着的是决心阶段,有意识地与一集团联系在一起。随着与原来的宗教或地位上的联系减弱,可能按照语言和交往习俗而重新划分其原来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