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的文化

元代吐蕃的文化事业较前有所发展,这与元朝廷的扶持、吐蕃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及各民族相互联系的加强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语言文字方面,萨班与八思巴叔侄贡献最大。萨班是一位学富五明的学者,在与阔端商定吐蕃归附蒙古的条件后,他应阔端之请留在凉州,从事佛教传播工作。他感到当时蒙古人所使用的畏兀字母有不完备的地方,无法标注、翻译一些梵文、藏文,便对此加以改革。他在畏兀字的基础上增以藏文表音字母,形成一套新的字母。这套字母是否被纳入畏兀体蒙古文字,尚不清楚,但它对蒙古文字的改进所产生的影响却是不可低估的。后来,在元文宗时代,国师搠思吉·斡节儿进一步改进畏兀体蒙古文字,即是以萨班的改革成果为基础的。

八思巴在元代的政治与文化方面的影响更大。就文字而言亦复如此。其事见八思巴传。

在文学方面,藏族长篇史诗《格萨尔王传》大约形成于元代。据目前的统计,已发现的口头说唱本、木刻本和手抄本共有六十多部,约一百五十多万行,一千五百多万字。这是中国文学史及世界文学史上罕见的史诗巨作。它是藏族民间长期流传下来的群众性创作,通过英雄格萨尔王抑强扶弱、降妖除魔、安辑百姓的伟大业绩,来展示复杂动荡的社会生活与人们的理想。

萨班的《萨迦格言》一书,元代就被译成蒙古文,是藏蒙人民喜爱的文学作品。它以劝世修身为内容,共分九章,包含四百五十七首格言诗,使用四句七音节格律。内容涉及治国之道、处世哲学等方面,颇富哲理性,成为格言体作品的典范之一。其蒙古语译本残页已被发现。

元代藏族史学也有长足发展。寺院都很重视对珍贵文献的保管,在萨斯迦寺有专管文书的官吏叫朋你克。各教派均记录、保存本门诸高僧大德的著述与事迹,成为后代撰写教法史的基本材料。十五卷本的《萨斯迦全集》是萨斯迦五祖的全集,其中包含有重要的原始资料。元代藏族学者读史、撰史之风兴起。赞巴拉多室利衮读汉文史籍而记“汉地由周至唐的历史”与“汉地由梁至南宋的历史”。汉族译师胡将祖将宋祁和范祖禹执笔所写的《唐书·吐蕃传》和《资治通鉴·唐纪》译为藏文,并由喇嘛亦邻真乞剌思刊行。

《红史》①是现存最古老的藏文史籍之一,由搽里八的公哥朵儿只于 1346 至

1363 年写成。公哥朵儿只原是搽里八的万户长,任职 28 年,曾朝见过元帝, 后来出家为僧,受封为司徒,他著《红史》除利用各种藏文资料及上述汉文

① 搽里八·公哥朵儿只:《红史》,民族出版社 1981 年版。

材料之外,在撰写“西夏历史”时,还利用了西夏禅师喜饶益希记载的西夏资料,撰写蒙元历史则利用了蒙古文史书《蒙古秘史》,并对史料做了初步的考定,表现出良好的学风。该书先写印度教法史,继写汉地、西夏、蒙古与吐蕃诸王统史,再写教派史,此一体例对后代藏史作者的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出身于佛学名门的布思端(1290—1364)的《佛教史大宝藏论》(善逝教法史)也是元代的史学名著。完成于 1332 年,全书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阐述正法之功德、经义,对佛教基本教法、教义及经典之内容、意义与修炼方法、礼拜仪式作了简要说明。第二部分叙述印度和藏族地区的佛教史。第三部分是来藏弘法高僧与西藏大译师名录及藏文大藏经《甘珠尔》、

《丹珠尔》目录。该书开辟了“教法史”体例的先河,在目录学史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

元廷对佛教的提倡与支持推动了佛学研究与佛教事业的发展。至元十七年(1280)十二月丙申,忽必烈敕令镂板印造帝师八思巴新译戒本五百部, 颁降诸路僧人。泰定元年(1324)七月“以畏兀字译西番经”。藏文大藏经的编纂尤为佛学界一件盛事。这就是在搽里八万户长公哥朵儿只主持下,由被邀请的布思端校勘那塘版《甘珠尔》等藏区所有经藏,以金银汁书写的二百六十余部经籍——《搽里八甘珠尔》,被藏族学者尊为范本。萨斯迦派的萨班、八思巴、萨班高足胆巴,噶举派的噶哩麻巴哈失、乳必多吉等,均是元代著名的宗教家。至元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1285—1287),藏族经学大师远丹巴、释速端然等 5 人,与天竺及内地,北庭高僧一起校勘藏汉经籍, 吸收了藏文《东塘丹迦宫目录》和《桑耶钦浦目录》的内容,编出《至元法宝勘同总录》,首次将密教经典与显教大乘经并列,是前所未有的壮举,有助于藏汉思想文化交流,也包含了藏族学者对我国佛教文化事业的贡献。

元代吐蕃地区佛教的发展也推动了寺院建筑业的发展。各种建筑、绘画、雕塑艺术都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提高,各类的艺术风格得到更好的吸取利用。如搽里八的领主噶德衮布即请汉族巧匠修建汉式佛殿,在萨斯迦所建的新寺也是中原汉式风格。现存的拉当寺弥勒佛,沙鲁寺的莲花生等雕刻, 多用写实手法,与元代汉地雕塑相近。萨斯迦寺的黄金塔,则是由尼泊尔建筑师阿尼哥率工匠完成的。沙鲁寺的几幅“供养天”壁画,也是在尼泊尔、印度艺术影响下创造出来的,已具成熟的“江孜派”风格。元代吐蕃的佛教绘画与雕塑艺术也逐渐传入内地,如元成宗时,京师创建万宁寺,“中塑秘密佛像,其形丑怪”,即是藏传密教的内容。

在科学技术方面,印刷术很快从内地传到吐蕃。公哥朵儿只的祖父葛德衮布在元世祖时曾七次去内地,回藏后在搽里八设立了印刷场。据称,《红史》所利用的汉译资料即是在 1325 年由亦邻真乞剌思刻印的。可惜至今未有实物加以证明。医学是五明之一,为高僧必习之学问,萨班即通晓医术, 并以高超技艺为阔端治愈痼疾,而获尊信。《萨斯迦世系史》记其善知诸医

之术,对于日常用药和定时用药之仪轨、病之法相、相面、盘诘,触病观察及药剂学均有研究,其术犹如药王。布思端本人也精于医术,且撰医学著作。元代的贡品中有广木香、牛黄、胭脂红、茜草等药材,是当时吐蕃人对药物已有较深入认识的证明。元代吐蕃的天文历算也较前有所发展,开始出现了自己的关于时轮历的著作,有数百种之多。他们还吸收了以寅月为正月的纪月法,称为“蒙古月”,后来又吸收了汉历的二十四节气等。让回多吉(1284

—1339)和布思端都有论述时轮历的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