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国

东方学大师伯希和(P.Pelliot,1878—1945)是本世纪蒙元史研究领域无可争辩的最有成就、影响最大的权威,这是由于他不仅汉学造诣极高, 而且兼精蒙古、突厥、西藏、印度、伊朗、印支等学。渊博的语言和文献学知识加上异常的天才和勤奋,使他在极广的研究领域中几乎无往而不获。伯希和毕业于法国东方语言学院,曾受业于沙畹。1899 年为印支古迹调查会(不久改为河内法国远东学校)研究人员,后任教授。其间多次来我国搜集图书资料。1906 至 1908 年在我国新疆、甘肃考察古迹,从敦煌千佛洞等处劫走大量珍贵的古文书、写本、木简及绘画等文物。1911 年成为法兰西学院教授, 直至去世。1925 年起担任《通报》主编,1935 年当选为法国亚洲学会会长。

伯希和的主要研究领域一直是古代中亚史和中西交通史,其最重要阶段正是蒙元时期。从本世纪初至去世的四十多年中,他写下了大量研究蒙元史的论文、著作、札记和书评,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他去世后陆续出版的。概括地说,他的研究主要是围绕以下几种重要史料展开的。一是《元朝秘史》, 涉及书名、成书年代、版本和相关的其他蒙文文献,以及古代蒙古语、名物、制度的考订等方面。主要论文有《元朝秘史的蒙文标题》(《通报》,1913)、

《今已不发音的 13、14 世纪蒙文中的 h 字首词》(《亚洲杂志》,1925)、

《元秘史旧蒙文中的一段讹误》(《通报》,1930)、《阔阔·迭卜帖儿与户口青册》(同上)、《释‘站’》(同上)《秘史蒙古原文中的两处脱漏》

(《亚洲杂志》,1940)、《忽卜赤儿》(《通报》,1944),以及畏兀字和八思巴字蒙文碑铭、文书的研究。其《秘史》拉丁字转写及法译本(译文仅有前 6 卷,即第 1—185 节)于 1949 年出版。二是欧洲使臣、教士的报告和相关的东西方文献,由此研究蒙元与罗马教廷及欧州国家的关系和元代基督教情况。主要论著有《唐元时代中亚及远东之基督教徒》(《通报》,1914),

《蒙古人与罗马教廷》(《东方基督教评论》,1923、1924、1928),《中亚和远东基督教徒研究》(1973 年出版,有关卡尔平尼、卢勃鲁克、雅八剌哈与列班扫马、汪古部基督教的研究札记)。三是《马可波罗行记》,从他学术生涯之初便开始研究此书(1904 年出版的《交广印度两道考》中就有这

方面内容),后期倾注大部分精力于此。1938 年,他与英国东方学家穆勒(A.C. Moule)合作完成的基于 Zelada 抄本的拉丁文合校本,和基于巴黎国家图书馆藏法—意混合语原文抄本并用多种版本校订、增补的英文译本(书名从Zalada 本作 Description of theWorld)在伦敦出版,这被公认为研究者必用的最完善本子。伯希和的马可波罗行记注释虽未全部完成预定条目,但已形成为一部煌煌巨著,在他去世多年后由韩百诗负责整理,按字母顺序排列,分两卷出版于巴黎(Notes on Marco Polo,第 1 卷,1959;第 2 卷, 1964);1973 年出版了第 3 卷:索引。全书共有 386 条,每条均首列各种版本的异写并考其正误,有很多条文长达数十页甚至百余页。诚如韩百诗在“前言”中所说:“这已不再是马可波罗行记的注解,而是展现了他极其博大精深之学识的专题论文集。”四是《圣武亲征录》的译注,只完成一部分,1951 年出版于莱顿,题为《成吉思汗征战史》第一卷。其中一部分出于韩百诗之手,署名二人合著。注释中包含有蒙古诸部落、人名、地理以及成吉思汗建国前漠北历史的详细、精辟的考证。

伯希和的蒙元史研究重要著作还有《高地亚洲》(1931),《金帐汗国史札记》(巴黎,1950),在 1902 年译注本基础上增订的《真腊风土记》

译注本(未完成, 1951 年由戴密微、戈岱司整理出版),《卡尔梅克史评注》(巴黎,1960)。他写了大量书评,其中《评<王国维遗书>》,(《通报》,1929)、《评巴托尔德著<突厥斯坦>》(同上,1930)、《评<长春真人西游记>Waley 英译本》(同上,1931)、《库蛮》(《亚洲杂志》,1920, 评班额与马迦特合著之《东突厥方言研究》),都是有关蒙元史的精辟考证文章。

同时代的东方学家伯劳舍(E.Blochet,1870—1937)从 1895 年以来在巴黎国家图书馆写本部从事波斯、阿拉伯文史料的整理、编目和校勘工作, 著有《拉施都丁蒙古史导论》(1910),并刊行了以本馆所藏抄本为底本的

《史集》第二卷波斯原文校勘本(1911)。这个刊本尽管由于底本不佳和伯劳舍的东方语造诣不高而多有讹误,但长期以来没有更好的新刊本替代它, 所以一直是最方便于研究者使用的本子。

以擅长编撰综合性著作闻名的东方学家格鲁塞(R.Grou- sset,1885— 1952),开始是治希腊史的,后兴趣转移到亚洲历史文化。他知识广博,尤善于吸收和总结诸家研究成果,取其精华,有机地组织到自己的综合性著作中去,因而他的书往往能反映有关学科已达到的研究水平。他的这一类著作很多,蒙元史方面主要有《草原帝国:阿提拉、成吉思汗、帖木儿》(从匈奴到清朝平定准噶尔,主要部分为蒙古史,1939)、《蒙古帝国》(第一阶段:成吉思汗建国前的蒙古、蒙古国的形成和后来的变迁,1941)和《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传》(1944)。此外,他的《远东史》(1929)和《中国史》(1942、1943、1947)等书都含有元代史内容。

伯希和时代法国的蒙元史研究达到顶峰,此后就逐渐下降了。能继承其

事业者为数不多,其中佼佼者是他的学生韩百诗(L.Hambis,1906—1978)。上述伯希和的许多种重要遗著都是由他整理出版的,其功甚大。他从 1942 年起在东方语言学校教授蒙古语,编有《蒙古书面语语法》(1946);后为高等实验研究学院教授,1965 年以后为法兰西学院教授,恢复了伯希和创立的中亚历史文化课程,并建立了中亚研究中心(1974),从而使法国的中亚语言学、考古学研究传统得以维持。他的蒙元史研究成果主要有:《元史卷一○七宗室世系表》译注(1945)和《元史卷一○八诸王表》译注(1954), 两书对检索蒙元史重要人物家世、履历十分有用;《马可波罗寰宇记》法译本(1955)与《卡尔平尼蒙古史》法译本(与 Becquet 合译,1965);《成吉思汗》(1973),此是一部学术水平和文笔俱佳的传记作品;与伯希和合著的《圣武亲征录译注》;《明代蒙古史文献》(1971)。其重要论文有《蔑儿乞部伯颜传初释》(《亚洲杂志》,1953)、《谦河札记》(同上,1956)、

《关于叶尼塞河上游的三个部落:乌思、合卜合纳思和帖良兀》(同上, 1957)、《元代高丽史札记》(《通报》,1957)、《关于“成吉思汗石”》

(高等中国研究所论文集,1960)、《汉、蒙文史料和拉施都丁书所载成吉思汗以前之蒙古历史》(《中亚杂志》,1970)、《圣路易与蒙古人》(《亚洲杂志》,1970)等多篇。

奥班夫人(F.Aubin)也是伯希和的学生,继从韩百诗学习,但她的研究方向注重于近现代蒙古史和蒙古社会史。1960 年,她为拉契涅夫斯基的《元史刑法志》法译本编制了一部索引。1972 年,在《蒙古研究》第 3 卷发表《内

蒙古和中国的蒙古人:目录学基础》,长达 158 页,是当时唯一有关内蒙古

的西文书目。她在 1974 年发表的《蒙古的汉学:蒙古人民共和国对 10—14 世纪中国的研究状况》(载《宋史研究通讯》9),系统介绍了蒙古的考古、历史、《秘史》及其他蒙元时代著作。

让·理查德(Jean Richard)是中世纪史专家,他在蒙古与西方关系的研究上很有建树,撰有《教廷与波斯蒙古人关系的起始》(《亚洲杂志》, 1949),《13、14 世纪前往蒙古的使团》(《天主教使团全史》第 1 卷,1956),

《蒙古与拂郎》(《亚洲史杂志》,1969),《蒙古的最后通牒与伪信:西方与鞑靼人的战争动机》(《中亚杂志》,1973)等多篇论文。

此外,五十年代以来突厥学家巴津(L.Bazin)关于突厥—蒙古语的比较研究,人种学和蒙古语言学专家阿马雍(R.Ha- mayon)关于蒙古语和习俗的研究,都有参考价值。研究叙利亚教会史的专家 J.M.Fiey 所著《蒙古伊利汗国时代的叙利亚基督教徒》(鲁文,1975),分十章分别叙述伊利汗治下的雅各比派教士事迹,并研究了与其他宗教的关系。此书史料十分丰富,可视为伊利汗国宗教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