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国、罗斛

暹国是十三世纪前期泰族建立的国家,都城速古台(今宋家洛),即泰国历史上的速古台王朝。至元十九年(1282),元朝曾遣官出使其国,舟经占城被扣留,未能至。二十九年,广东道宣慰司接到暹国王所进“金删”(国书),即呈送大都,次年,诏遣使“招谕”暹国。三十一年,暹国王敢木丁遣使来贡,成宗即遣使臣持诏赴暹“招谕暹国王敢木丁来朝,或有故,则令其子弟或陪臣入质”①。元贞元年(1295),元诏使已出发,又有暹国使者至大都上“金字表”,请求遣使至其国(敢木丁不知道元朝已派出使臣), 成宗即赐来使佩金符兼程赶上诏使同行。可见,敢木丁对与元朝交往持主动积极态度。这次通使后,暹国与元朝关系更为密切。《元史·成宗本纪》记载:大德元年四月,“赐暹国⋯⋯来朝者衣服有差”;三年正月朔,“暹番⋯⋯以方物来贡,赐暹番世子虎符”;五月,“海南速古台⋯⋯诸番以虎、象及桫罗木舟来贡”;四年六月,“暹国⋯⋯等国二十二人来朝,赐衣遣之”。本世纪初,泰国学者搜集中泰关系的汉文史料,将至元三十一年“诏招谕暹国王敢木丁来朝”和大德四年“暹国(人)来朝”误译为“暹国王敢木丁来朝”和“暹国王来朝”,丹隆亲王将这两条误释资料写进其所著《御著泰王史——丹隆·拉查奴帕亲王笺注》(1914 年出版)中,并认为正可与泰史传说中的国王帕銮(意为“光荣的君主”)到过中国宫廷的故事相印证,因而主张敢木丁(即兰摩堪亨)于 1294 年、1300 年两次访问中国,并带回中国陶瓷工匠,发展了泰国的陶瓷业(此据传说的帕銮故事)②。此说为后来许多著作采用,也受到不少学者质疑。元末人贡师泰《玩斋集》卷九《四明慈济寺碑》中有一条与此有关的资料:泉州人杨秀“仕宋为监舶官,入国朝, 尝使暹人,以其主来朝”。有学者认为碑文中说的暹主就是敢木丁,亦即《元

① 苏继顷:《岛夷志略校释》针路、八路马、淡邈、乌季诸条。参见陈炎《中缅文化交流两千年》,周一良主编《中外文化交流史》,页 19—21。

① 《元史》卷十八《成宗纪》一至元三十一年六月条作“必察不里城主麻木丁遣使来贡”,但下文称“暹国王敢木丁”。必察不时(Petchapuri,今碧差汶)为暹国属城,敢木丁即泰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国王Ramakhamheng。参见陈序经:《掸泰古史初稿》,页 158—174。

② 参见邹启宇:《中泰关系史上的一个疑案》,《历史研究》,1980 年第 5 期。

史》所记大德元年的“暹国来朝者”,但也有不同意见①。敢木丁是否来元尚难断定,不过大德三年元旦成宗特赐虎符的“暹番世子”(当即敢木丁之子洛泰)很可能是本人来到了大都,故待遇优于其他来贡“诸番”。据考, 敢木丁在位时间最晚可到 1298 年②,洛泰启程来元应在该年五六月,或许还未继位为王,故称“世子”(也可能已继位而尚未得到元朝正式“承认”)。但大德三年他就以“暹国王”名分上言:“其父在位时,朝廷尝赐鞍辔、白马、金缕衣,乞循旧例以赐。”(《元史·暹传》)

根据现存记载,成宗以后,延祐元年(1314)、六年,至治三年(1323), 天历元年(1328),元统元年(1333),暹国都遣使来元“入贡”③,实际交往可能多于此。《岛夷志略》所载元代中国商船前往贸易的海外“诸番” 中就有暹国。

暹国之南的罗斛国(都城华富里),至元二十六年(1289)曾遣使来元“贡方物”。二十八年,“罗斛国王遣使上表,以金字书,仍贡黄金、象齿、丹顶鹤、五色鹦鹉、翠毛、犀角、笃缛、龙脑等物”。元贞二年(1296)、大德元年(1297)、三年,均遣使“来朝”、“来贡”(以上均见《元史》本纪)。《岛夷志略》“罗斛”条载;“其田平衍而多稼,暹人仰之”(同书“暹”条亦载“谷米岁仰罗斛”);其货币用■子,“每一万准中统钞 24 两,甚便民”,可见当时元与罗斛贸易往来频繁,中国商船至其地者多,故有中统钞兑换当地货币的比率。元末,暹国衰微,至正九年(1349)被罗斛新兴的阿瑜陀耶王朝(1350 年建都阿瑜陀耶——今曼谷北之犹地亚,故称) 兼并,合为一国,中国史籍称为暹罗①。

敢木丁从中国带回陶瓷工匠之说虽未必可靠,但中国陶瓷生产技术在元代传入暹国则应无疑问。考古学者在速古台古瓷窑遗址找到的瓷器多与河北磁州窑所出者相同,而不同于早期当地人的产品,说明当有中国陶瓷工在协助生产②。中国文化的影响还表现在速古台王朝的碑铭中使用了干支纪年和纪日。此外,周致中《异域志》说,暹罗人“名姓皆以中国儒名称呼”,这

① 陈高华:《元代中泰两国的友好关系》一文(载《光明日报》1978 年 4 月 6 日《史学》)最先利用了这条资料并提出此说。邹启宇则认为如果敢木丁亲自来朝,《元史》不可能漏载其名,故不同意此说(见上引文)。还有人认为“来朝”暹主更可能是大德三年正月朔受赐虎符的暹国“世子”即敢木丁之子洛泰。

(尚芳:《也谈素可泰国王来访问题》,《历史研究》1981 年第 1 期)。

② 据泰国学者对速古台城玛哈塔寺院一块古碑的研究,兰摩堪亨在位时间最晚只到 1298 年(大德二年), 则洛泰应在此年(或更早些)继承了王位。参见邹启宇前引文(页 183)。

③ 前三次见《元史》本纪,后两次见王东《暹国回使歌序》(《皇元风雅》卷二二)。

① 暹国“降于罗斛”的年代仅见《岛夷志略》记载。成书于元成宗时的《真腊风土记》中有“暹罗”之名, 显系元末明初人误改。最早著录“暹罗”之名者应为元末明初周致中的《异域志》。

② 陈序经:《掸泰古史初稿》,页 172;葛治伦:《1949 年以前的中泰文化交流》,周一良主编:《中外文化交流史》,页 505。

可能只是少部分人,但也可见文化影响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