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忘记了什么

狄斯瑞利有个政治舞台上的劲敌,叫格雷斯东。他们二人,凡遇到国家大事有可争辩处,无不起冲突。

可是,他们有一件事却完全相同,那就是他们的私生活都异常快乐。 格雷斯东与他太太两人,共同度过了 59 年美满的生活。我们很容易想像

到,格雷斯东这位英国尊贵的首相,紧握着他太太的手围着火炉跳舞,口中还哼着歌的那幕情景。

格雷斯东在公共场合是个强硬的雄辩劲敌,可是回到家里,他决不批评任何人。

每当清早下楼吃饭时,发现家里还有人高卧未起,他会用很和蔼的方法表示他已下楼了。他提高嗓子,唱一支怪声怪调的歌,让屋子里充满着他的歌声⋯⋯以告诉还没起床的家人,全英国最忙碌的人已经独自坐在楼下,等候他们一起用早餐。

格雷斯东有机智的外交手腕,但他体恤别人,竭力避免家庭中的批评。俄国女皇凯萨琳亦曾如此做过。

她统治了全世界最大的一个帝国,掌握着千万臣民的生死大权。在政治上,她是一位暴君,好大喜功的任意对外宣战。数百人的生命,只要她一句话,就判处死刑。

但她的厨师把肉炒焦了时,她却什么话也不说的,咬着牙吞下,这种容忍是一般男士所应当效法的。

桃乐赛·狄克斯女士,是美国研究婚姻不幸原因的专家。她宣称 50%以上的婚姻都是失败的。而且,她知道更多甜蜜的美梦会消失在离婚城仑诺的原因,就是批评——无用的,令人伤心的批评!

所以,假如你要保持你家庭生活的美满,请记住这三项的规则,那是: “不要批评。”

如果你要批评你的孩子们,你可能以为我会劝阻你别那么做⋯⋯,不, 不是这回事。

我只想对你说,在你去批评他们之前,不妨先读一遍“父亲所忘记的” 那篇文章。最早看到那篇文章,是在一本家庭杂志的评论栏上刊登出来的。我们获得原作者的同意,特意转载于此。

“父亲所忘记的”是一篇短文,在它真诚的情感下,引起了无数读者的共鸣,也成了人人可以翻印的永久读物。

前些年,这篇文章第一次刊登出来后,就如作者雷米特说的:“数百种杂志,家事机关和全国各地的报纸都曾转载过,同时还译成多种不同的外国文字。我还答允很多人拿它用在学校、教会和讲坛上,以及空中广播过无数次。而使人感到讶异的是,大学杂志采用,中学刊物也引用,有时候一篇短文会有奇异的效果出现,这一篇正是如此。”

“父亲所忘记的”——雷米特作。“我儿,你且静听:

当我说这些话时,你已熟睡。你的小手压在你的腮下,金色的头发贴在汗湿的前额。我悄悄地走进你的房里。

那是几分钟前,我在书房看书报时,突然一股强烈的悔意激动着我的心, 使我无法抗御,现在我自咎的来到你的床前。

孩子,我独自反省的结果,我一向对你太苛刻了。你早晨穿衣上学的时候,只用毛巾轻轻擦了下脸,我就要责备你;你没有把鞋擦乾净,我也骂你; 当你抛东西在地板上时,我还大声斥责你。

吃早餐的时候,我也挑剔你的错:你溅洒了东西,你吞得太快,你把肘靠在桌上⋯⋯。

在你玩耍的时候,我正预备去赶火车。你转过身来向我挥手说:‘爹, 再见!’我又会不高兴的对你说一声:‘回家去!’

午后,所有情形又要再重演了。

我从外面回来,发现你跪在地上弹石子,你的袜子有一个一个的破洞, 我当着其他小朋友的面羞辱你,要你马上跟我回家。

买袜子是要花钱的,如果你自己赚钱买的话,才知道得特别小心——孩子,你想想,这该是你父亲说的话?

还记得吗?

后来我在书房看报时,你畏怯地走了进来,眼里含着伤痛的神情。当我抬头看到你,又觉得你是来搅扰我。你站在门外踌躇着,我禁不住怒喝道: ‘你想干什么?’

你没有开口,突然跑过来投进我的怀里,用你的手臂搂住我的颈项亲吻我⋯⋯你的小手紧紧的搂着我,充满了孺慕的热情。

这种深切的真情,是上帝栽种在你心间的,像一朵鲜丽的花朵,纵然被人忽略了,但你心间的这朵花却是永远不会枯萎凋零的。

你吻了我后,就离开我跑上楼去。

孩子,你走后不久,报纸从我手中滑落,忽然有一种可怕的恐惧袭击了我。习惯支配我,整天的责骂你,憎厌你,吹毛求疵的挑你的过错——这难道就是我给予还是孩子的你的报酬吗?

孩子,爹不是不爱你,不喜欢你,只因为我对你这小小年纪的人期望太高了,我实在是用自己年纪的量度来衡量你。

事实上,你的品性中有很多纯真的优点,你那小小的心灵就像晨曦中的一线曙光⋯⋯。这可以从你突然跑进来吻我,向我道晚安的真情上表现出来。

孩子,在这静寂的夜晚,我默然的来到你的房里,惭愧不安的向你忏悔。我知道倘使你没有睡去,我把这些话向你诉说,以你纯稚的心灵是不会了解的。但明天我必定要做一个真正的好父亲。你笑我也笑,你痛苦时我也痛苦。

当我沉不住气要出恶言骂你时,我就咬住舌头止住不说。我会对自己不断的说:“是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幼小的孩子。”

我恐怕自己会把你当作成年人看待。然而,孩子,现在看着你安祥的酣睡在你的小床上,我明白过来了,你还是个小孩子。

白天,你躺在你母亲的怀里,把头脸依偎在母亲的肩上。是的,你还是个要慈母爱抚的孩子,我的要求实在太高,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