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机

关于原始织布机的具体型制,目前还缺乏更多的实物依据,但是,我们根据考古学的大量资料,也可以了解到它的大致情况。1975 年,浙江余姚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纺专、管状骨针、打纬木刀和骨刀、绕线棒等纺织工具。这是距今六千多年前已有最早的原始织机的佐证,也是到目前为止所发现的世界上最早的原始织布工具。

人类最初是怎样织布的呢?还得先从布的名称谈起。据《释名》说:“布列众缕为经,以纬横成之也。”平布就是由许多纵向的经线和横向的纬线相互交织而成。原始的织布方法,古时称作“手经指挂”,可能就像是云南晋宁石寨山遗址出土的贮贝器盖上所塑造的几幅原始织机的图像。

这是一幅奴隶们为滇族奴隶主织布的生产活动场面。织布女奴穿着粗布的对襟服,腰束一带,席地而织,用足踩织机经线木棍,右手持打纬木刀在打紧纬线,左手在作投纬引线的姿态。女奴弯着腰在吃力地织着布匹。这种织机可以称做踞织机或腰机。从那上面的形象看,这种原始织机已经有了上下开启织口、左右穿引纬纱、前后打紧纬密的三个方向的运动。它是现代织布机的始祖。

后来,人们在织布的生产实践中又逐步革新创造成功了脚踏提综的斜织机。江苏泗洪曹庄出土的汉画像石上刻着“慈母投杼图”,图上有斜织机的型制。这种斜织机已经有了一个机架,经面和水平的机座成五六十度的倾角。这样改进以后,操作的人既可

以坐着织造,又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开口后经面上的经线张力是否均匀,经线有无断头。更重要的是斜织机已经采用脚踏提综的开口装置。在图中可以看到织工们用脚踏一长一短的两块踏板(杆),分别带动综线。当脚踏动提综踏板的时候,被踏板牵动的绳索牵拉“马头”(提综摆杆,前大后小,形似马头),前俯后仰,就使得综线上下交替,把经纱分成上下两层,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织口。实行手脚并用,用双脚代替了手提综的繁重动作,这样就能使左右手更迅速有效地用在引纬和打纬的工作上。斜织机的生产率比原

织机一般可以提高十倍以上,可以大幅度地提高布帛产量。据史籍记载,战国时期诸侯间馈赠的丝绸数量比春秋时期高得多。秦汉之际,斜织机在我国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广大地区已经比较普遍,在农村中广泛地采用了这种脚踏提综的织机。从图中还可以看到一把将要落地的两头尖的梭子。利用这小巧玲珑的梭子,来往穿引纬纱,进一步提高了织造的速度,是织布工具的重大革新之一,一直为后世所沿用。

后来,织机又不断地得到改进。宋末元初,山西万泉(今山西万荣)人木匠出身的薛景石,在《梓人遗制》这部著作中,给我们留下了立机子、华机子、罗机子和布卧机子等织机的具体型制,并且标明了装配尺寸,阐明了结构间的相互关系和作用原理。《梓人遗制》中的立体图,使人看了一目了然,使制造织机的木工“所得可十之九矣”。这部我国纺织科学技术史上的重要著作,是研究织机发展史的珍贵资料。

那时各家各户的织机,出自不同木工之手,式样不同,尺寸有异,“各有法式”,给装修织机带来许多困难。薛景石从长期的织机修造中积累了丰富经验,总结了各家之长,经过辛勤劳动,终于完成了这部织机制造图文并茂的著作。他对织机中的“每一器必离析其体而缕数之”,就像今天工厂里设计机器一样,既绘有零件图,又有总体装配图,并且说明了每个零件的尺寸大小和安装部位,正如序言中所说的,“分则各有其名,合则共成一器。” 如罗机子是织造各种轻薄透明花罗织物的织机,在《梓人遗制》中绘制得相当清楚。罗机子身长七尺到八尺,横槾外宽二尺四寸到二尺八寸。织罗纹的绞纱机构相当奇特,由于它的形状似“老鸦翅”而得名。在织罗的时候,老鸦翅管理绞经,作上下运动和左右移动,用绞经和地经互相绞缠,按花纹图案,有规律地在左右方和地经互相绞转而形成椒眼孔的网纹。

《梓人遗制》中对于华机子和布卧机子的结构原理的说明,在有些地方比明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和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的腰机和织罗机要详尽。梭子的尺寸也更加规范化了,梭长一尺三寸到四寸,中心宽一寸五分, 厚一寸二分,中间开一梭眼,以引导纬纱。由于织布机上开口、投梭、打纬三个主要运动的进一步完善,织布的产量和质量大为提高。薛景石在实践中创制的各种织机和织具,在山西潞安州(今山西长治一带)名噪一时。潞安州地区,由于推广了薛景石制造的织机,原来已经非常发达的纺织业就更加发展,已经和长江流域的江浙地区并驾齐驱,有“南松江,北潞安,衣天下” 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