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可以作为大陆同国外进行经济联系的基地,可以通过它吸收外资,争取外汇

新中国成立了,香港怎么办?

伴随开国大典隆隆的炮声,采取什么方式解决香港问题摆到中国人民面前。

其实对这个问题,中共中央在人民解放军渡江之后,新中国成立之前已

有所考虑,并作出“暂不收回,维持现状”的慎重决定。中共中央决定采取这种策略,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从国际战略的角度考虑,主要是为了孤立美国。周恩来曾明确指出:我们对香港的政策,是东西方斗争全局的战略部署的一部分,不收回香港,维持其资本主义英国占领不变,是不能用狭隘的领土主权原则来衡量的,来作决定的。我们决定不去解放香港,在长期的全球战略中,不是软弱,不是妥协,而是一种积极主动的进攻和斗争。

从国内发展的角度考虑,主要是为了充分利用香港特殊的经济地位。一个多世纪以来,香港一直是我国货物进出的转口港,是我国和外国之间经济、文化、市场信息联系的桥梁。周恩来认为“那个地方大有可为”,“我们进行社会主义建设,香港可以作为我们同国外进行经济联系的基地,可以通过它吸收外资,争取外汇。”

从 50 年代开始,周恩来已经在具体号虑怎样处理同香港的关系问题。

那是 1957 年的春天,中国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国内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开始进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新时期。然而,三大改造,特别是这场运动中出现的一些偏差,引起了香港产业界一些朋友的疑惧和不安。为了最广泛的动员海内外一切积极因素,投入社会主义建设中来,周恩来在上海发表了关于香港问题的重要谈话,全面阐述了中国共产党对香港的政策。这篇讲话对争取香港各界积极支持国内建设产生了重要影响。

4 月 28 日,和暖的春风吹拂着上海。

在上海延安西路 200 号小礼堂内,春意融融,周恩来正在这里举行座谈会。受邀请的除了上海市委有关领导外,主要是工商界的朋友们。如盛丕华、胡子婴、盛康年、吴志超、唐志尧、简日林等。

周恩来选择上海来开这个会,是因为香港的资本家许多是从上海去的, 香港与上海之间有一种大然的、难以割断的联系。

周恩来宣布:座谈会就从香港问题谈起。

他用亲切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到会的朋友,接着说:“我很想了解海外的一些情况,你们各位都是工商界的朋友,与海外有广泛的联系,能不能够帮助我们做一些工作呢?”周恩来希望大家不要拘束,敞汗心扉,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短短几句开场白,缓和了大家有些紧张的心情。在轻松、亲切的交谈中。周恩来了解到许多他渴望了解的真实情况,并且有针对性地回答了一些问题。

当盛康年谈到荣家(指荣毅仁家)买了两辆新式汽车,不敢坐;洪佐尧很有钱,而没有买汽车时,周恩来说:“工商界应有几辆汽车,否则人家奇怪,汽车全是机关里的。你们有外汇可以自己买,要公家代买也可以。公家汽车可以出卖一些。”

当吴志超谈到香港工商界对我们进行的“五反”运动耿耿于心,说现在情况好了,今后情况如何还想再看一、二年时,周恩来说:“太少了,应该多看几年!”

当简日林谈到国内的工资改革也搬到香港,工人意见很多时,周恩来急忙问:“工资后来加了没有?”简日林回答“加了!”周恩来又问:“你们厂独立起来行不行?”简日林如实告诉总理:“有客观困难。”周恩来毫不

含糊地拍板说:“可以管得松一些,让港厂独立经营”。会议结束前,周恩来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他首先表示:今天听到大家反映的情况,很有收获,大家谈得部很好。这些意见,中央要进行研究。

接着,他对一些问题谈了自己的看法。

周恩来指出:“我们不能把香港看成内地,对香港的政策与内地不是一样的。如果照抄,结果一定搞不好。因为香港现在还在英国统治下,是纯粹的资本主义市场,不能社会主义化,也不应该社会主义化。香港要完全按资本主义制度办事,才能存在和发展,这对我们是有利的。香港的主权总有一天我们是要收回的,连英国也可能这样想。”他说:“香港是自由港,原料来得容易,联系的范围很广,购置设备可以分期付款,成本低,有市场,技术人才容易训练出来。所以,香港发展生产具备很多有利条件。我们在香港的企业,应该适应那里的环境,才能使香港为我所用。我们不是要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吗?香港应该化为经济上对我们有用的港口。”

当时,国内的社会主义改造已经基本完成,私营企业已经全部公私合营。那么,对其在香港的企业要不要去变动它呢?周恩来态度坚定地指出:“不要去变动它!”他说:“没有合营的不要合营,否则在原料、市场、销路上反而吃亏,保持和扩展香港这个阵地有好处。至于将来怎么办?我们不会来个七反八反的,不会象‘三反’、‘五反’那样的搞法。我们这样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经过几十年的工业化,经济力量会更加强大。所以在香港的人, 一般不要回来,在那里发展这个阵地有好处。香港的企业家是我们的朋友, 他们搞的是资本主义,不是帝国主义。过去我们同民族资产阶级合作过,将来同香港的企业家还是可以合作的。”

听了周恩来这番话,在座的朋友们非常感动。无形中化解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最后,周恩来歉疚地检讨了某些部门过去在执行政策上出现的一些偏差,希望得到朋友们的谅解。他说:“我们过去对有些事情处理方法上有些问题,但不能说大的方面错了。有偏差可以纠正,如对外贸易,应该管制, 但不能管得太严。”“我们要打开局面,就得对香港的民族资产阶级讲清政策,使人家有利可图。过去我们搞得比较死,但总的说是对的,否则上不了轨道。现在既上了轨道,有些政策就要根据实际情况有所改变。”

这篇讲话是周恩来对解决香港问题的初步构想。当我们在将近四十年后重温这篇讲话时,不能不由衷地钦佩周恩来的远见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