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答案并非一个

某个跨国制药公司，向发展中国家出口幼儿奶粉，赚取高额利润。但是， 近来出现了一种意见，认为奶粉产品价格高而营养价值低，应该只鼓励那些哺乳期没有母乳的母亲们使用。这种意见既科学又符合道德，因为奶粉确实会减弱幼儿的抵抗力，是幼儿死亡率高的原因之一。

有少数发展中国家，已经制定了限制幼儿广泛使用奶粉的法规，但大多数国家还处于刚刚开始探讨对策的阶段。

HBS 的案例要求学生扮演这个赚取巨额利润的公司总经理的角色，提出自己的经营方针。

教室里，那些人际关系型学生在讨论一开始，就提出了自己明确的主张： 让并不富裕的发展中国家的母亲们花费不必要的金钱，为追求企业利润而牺牲幼儿的健康，这种做法从道德上是不容原谅的。结论是，公司应该立即停止向发展中国家出口奶粉。

与此相反，数量分析型学生们先是算出了奶粉销售所获的利润，再算出其在公司总利润中的比例，又探讨了用其他商品是否能填补这块利润损失， 然后得出如下结论：首先，奶粉为公司赚取着巨额利润。其次，公司只要不违反法律规定，就可以也应该采取各种手段追求最大限度的利润，以对股东负责。第三，通过广告及医生们的解释等手段，消除人们对奶粉的不良印象， 并采取各种手段延缓限制奶粉法律的通过，以保证企业利润的实现。

人际关系型和综合型学生们反驳到，企业行为如果存在道德上的问题而长期坚持的话，就必然会影响企业的远期发展，最终对企业是有害的。同时企业还不得不想办法对付人们对公司要推出的广告所采取的抵抗情绪。企业如果陷入这种境地就难免失败。同时他们还提议，企业的资金应该更建设性地运用于新产品的研制和设备改造，或者给员工支付奖金等方面。

政治动物型学生在此时依然不动声色。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在这个令人厌烦的论题中，取得胜利的关键点在哪里。

这时，一位自称惯于打破习惯思维模式的学生站起来指出：他曾经到与本案例有关的不少发展中国家旅行过，当地人民的生活非常贫苦，仅有的几文钱几乎全部甲在给孩子买奶粉上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她们对西方工业发达国家的产品有一种朴素的信任。这使得那些国家人民的生活陷入更为贫穷的境地。这个学生归纳说，那里的人们几千年来一直用各种自然的方法养育着他们的子女，我们难道有权利为了一个企业的利益去改变那种方法吗？

在这个学生站起来发言之前，黑板上写下的议题基本上是同类型的，“公司应该从事什么样的事业”？“停止出口后股东会受到多大的损失”？“是否应该在其他地区增加销售额”，等等。

听完他的话，坐在阶梯教室最上层，在 90 分钟的课中有 85 分钟像睡觉一样眯着眼的学生们突然抬起头来，开始抖擞精神观察“下界”的众生相。就在热闹非凡的讨论逐渐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后排有人举手了。教授诧异地看着他们，然后请出这位属于最后排型的学生发言。这位学生一副似乎毫不介意马上就要下课了的样子，一板一眼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只有在某种产品是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对人们的生活有助的场含，才能维护企业的长期利益。公司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过于强硬的营销行为。另外，在改进营销行为时，应注意到利润的追求，同时最大限度地消除企业的不良社会形象，也是企业发展所必要的。

最后，这位学生列举了洛克菲勒和艾科卡的事迹，指出企业以前的营销行为无可厚非，起码没有什么社会责任，然后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课后讨论依然在那些意犹未尽的学生们之间继续着。有的人竭力寻找一些建设性的提案，有的人则对这些提案抛出一大堆反对意见。

但是，有一点大家却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尽管通过讨论明确了企业的风险，面临的各种问题，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几个最现实的战略方针，但正确答案决非只有一个。通过学习培养学生们的这种思维方式，正是 HBS 教学方式的特色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