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空疏的封建专制主义教育

清代的教育基本上沿袭了明代的教育制度。国子监是设于中央的官学,它既是全国的最高学府,又是管理全国教育的机关。同时,还设有等级森严的旗学、宗学和觉罗学。旗学是八旗子弟学校的总称;宗学是皇族子弟的学校;觉罗学是专为皇家爱新觉罗氏子孙设立的学校。在地方上,官学设有府、州、县的儒家学校,还设有社学和很多官立书院, 民间还有许多义学和私塾。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社会发生了根本变化,但清朝统治者仍然顽固地推行老一套的封建专制教育制度。在地方学校中,比较有实际作用的是社学和义学。社学是元明清三代的一种地方学校。元代曾劝农立社, 以 50 家为社,立学一所,择通晓经书者为教师,农闲时使子弟入学;明

代于 1375 年创设社学,1504 年再次加以强调,招收 15 岁以下幼童进行教育;清初即令各府、州、县设置社学,每乡一所,直到鸦片战争后依然坚持。义学是中国古时候一种免费的私塾,经费主要来源于地租,多招收穷苦子弟读书。在私学当中,从组织形式上看,有富贵人家选择教师在自己家中设立的“私馆”,有贫寒人家联合举办的“村塾”,也有由教师自己开办的“门馆”;从知识程度上看,大致可以分为启蒙性的“私塾”和专经性的“经馆”两类。但不论哪种学校,都同科举制度相辅而行,都是为了科举成功,求得功名利禄。

③ 同上书,第 16 卷,第 218 页。

科举制度自隋炀帝大业三年(公元 607 年)开始至中英鸦片战争,

已历时 1200 多年,自明代以八股取士算起也已 500 多年。清末的科举考试,内容空疏,形式僵化;以“四书”为考试范围,以程朱理学为录取标准,以八股文和小楷为制义格式;只能代圣贤立言,不准有自己的创造精神。因此,科举考试是学校教学的指挥棒,学生死记硬背朱熹的《四书集注》,主要训练写八股文和练习小楷,以致许多考官与学士不识汉唐为何朝、不知贞观为何号、不识中国舆地、不知外国名形、更不知现代科学文化。

清末官学和书院大多名不副实,流于形式。清顺治年间(1644—1661 年),国子监实行“会讲、覆讲、上书、覆背,月三回,周而复始”① , 对生徒管理严格。但到鸦片战争以后,国子监日趋腐朽,监舍失修,生徒无法住监,只好取消“坐监”制度,允准在寓所修业,遇有释奠、月课、季考方可回监。另外,“考课”流于形式,监生可以用钱捐买。至于府、州、县的儒学和官办书院,“考课”人员只不过是点点名和接受馈赠而已,严复曾在《论治学治事宜分二途》中尖锐地指出:“师无所为教,弟无所为学,而国家乃徒存学校之名,不复能望学校之效。”这是对清末学校徒具虚名的很好写照。

科举制度日趋腐败,自上至下舞弊现象比比皆是。首先为了防止考生背书和猜出考题,考官总是挖空心思编出很多偏题怪题。咸丰年间

(1851—1862 年),河南学政俞樾曾因出题谬误被革职。其次,舞弊手法多种多样,严复曾在《救亡决论》中指出,当时舞弊的手法有“关节、顶替、倩枪、联号”等等。所谓“关节”,就是通关节,指考生暗通考官,互相勾结作弊;所谓“顶替”,就是请人冒名代考;所谓“倩枪”, 就是请同考的人代做答卷;所谓“联号”,就是考前买通编号者,请他把自己的考号与枪手编联在一起,以便抄袭作弊。再次,更有甚者,经不必念,文不必作,字不必写,采取各种手段,或者干脆出钱买个监生、贡生、甚至举人。清人徐大椿曾写了一篇讽刺时弊的短文《隋园诗话》, 对八股取士作了形象深刻的揭露。他说:“读书人,最不济。背时文, 烂如泥。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道变作了欺人技。三句承题,二句破题, 便道是圣门高第。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汉祖唐宗是哪朝皇帝, 案头上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嘘唏。甘蔗渣嚼了又嚼,有何滋味?辜负光阴,白白昏迷于世,就教他骗得高官, 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

在教育内容上也日趋落后和空疏。鸦片战争后,清代统治阶级中的顽固派仍然坚持祖宗之法不可变的老调,政府的教育方针政策仍然依据顺治九年(1652 年)的《卧碑文》和康熙三十九年(1700 年)的《圣谕》以及雍正二年(1724 年)的《圣谕广训》,要求“生员不许结党多人和立盟结社”,要求生员遵守“敦孝弟以重人伦”、“黜异端以崇正学”。为了培养“忠臣清官”,依然推行科举考试,学校仍然教习老一套的儒家经典,诸如“四书”、“五经”、“四子书”、“理性大全”等,内容日益空疏,严重脱离现实和实际。学生入学读书,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个进身作官的资格,毫无学习求知的渴望,有些人常常手捧茶杯、口叼

① 《清史稿·志八十一·学校一》,第 3101 页。

烟袋、东游西荡、书声无闻。遍布各地的私塾倒是清代学子真正读书受教育的地方,但教育内容亦以儒家经典为中心,士子苦读多年,同样也无真才实学。

为了维持摇摇欲坠的统治,清朝政府极端顽固守旧,对知识分子实行高压政策,实行思想钳制,大兴文字狱,不允许有任何新思想、新言论。这样,极大地限制了师生的思想和学术发展,剥夺了师生思想、言论、出版、结社的自由。师生只能埋头于儒家经典,推崇义理学、考据学、辞章学、熟练八股,埋头应考,不问国事。

总之,这个时期的文化教育是一方面日益专制和腐朽,一方面又经受着外来文化教育的激烈冲击。在这种形势下,一些知识分子被唤醒, 不断增强改革意识,一场巨大的教育变革正在孕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