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愈可悲:天天赶集
可以说,码根码的遭遇跟冯天岳的个人遭遇是一样的,从诞生以后,码根码就一直未能得到应有的重视。码根码刚开发完毕时,冯天岳找了许多软件公司,希望能够把自己的成绩推销出去,不只为了个人,也是为了方便众多用户。然而,他几乎跑断了腿,也未能为码根码找到婆家,1997 年整整一年,他的码根码只售出了十来盘,这恐怕也像他的其他经历一样,又能破一项基尼斯记录。
后来,1997 年,中科院软件所开发的一个 Unix 答应外挂码根码。冯天岳满怀希望地等待了一段时间,但 11 月又他又得到消息:码根码将被放在以后开发的第二个版上,第一版不用了。冯天岳的心像掉进了万丈冰崖,他深刻意识到,一切只能靠自己。既然无人识货,就干脆铤而走险。一个生活于20 世纪 90 年代的一流发明家,却像一个江湖郎中一样走街串巷地推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恐怕在全世界都绝无仅有。然而,这却是冯天岳的经常状态。11 月底,他拎上墨水和毛笔,一头扑进刺骨的寒风里,开始了刷写码根码。
1997 年底到 1998 年初,整整一个冬天,冯天岳都连夜在北京各处刷写“码根码”小广告。北京的冬天冷得吓人,他带的墨水经常冻成了冰。他采用的是按北京城的对角沿线行走的路线,为了刷写方便,他特意买了三辆旧自行车,事先放在城市对角线上。每天,他都骑车到东直门,坐 44 路公共汽车到崇文门,再骑车去别处。他通常走的是从角门到洋桥,从劲松到北四环路这种路线。他一般首选的地点是建筑工地、拆迁路段,因为这是视野开阔又很少有管理人员的风水宝地,但这也无形之中增加了人们对“码根码”字样的神秘感。一夜下来,他一般最少刷写 4 处,最多时可达 20 处。在数以千计的“码根码”中,刷字最密的地带是角门,最大的字是中国人民大学斜对面的。
做这样原始的街头广告,当然免不了引起有关管理人员的注意,冯天岳曾两次被逮住。其中 1998 年 3 月 1 在北四环中太级公司门前的电杆下刷字时,被没收了工具。几天后,罚款风波陡起。
“码根码”事件的爆光,险些使冯天岳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冯天岳的遭遇,使《北京青年报》的那位记者大为不安,因为冯天岳毕竟不同于那些不法商贩。为了对冯天岳有所补偿和鼓励,记者也多方活动,帮助冯天岳, 他们成了忘年交,冯天岳再次出现在读者面前时,已不是一个乱刷小广告、破坏市容的违法者,而是一位值得尊敬和同情的科技工作者。也许是因祸得福,罚款风波歪打正着地使冯天岳成了热点人物。《南方周末》、《电脑商报》、《北京青年报》、《北京经济报》、《每周电脑报》等报刊以及香港、新加坡的一些媒体都多次报道了他的事迹。他面对困境坚韧不拔的奋斗事迹见报后,各种赞助、合作意向不时涌来,“中文之星”董事长张一方先生赞助他一万元人民币,“瑞兴得印务”总经理张皓明先生赞助他说明书两万册; 还有不少单位和个人专程与他磋商推广码根码之事宜⋯⋯虽然这些意向大多无疾而终,倒是为他沉闷的人生打开了一扇窗口。最令他欣喜的莫过于两件事,首先是码根码顺利通过了检测,符合中国电子技术标准信息化研究所的有关规定,这就意味着,码根码从今以后可以摆脱“没有户口”的后顾之忧, 名正言顺地跟其他汉字输入法叫板。其次是冯天岳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实体,由他担任法人代表的“河北固安码根码软件开发中心”于 1998 年 4 月在
河北固安县注册,注册资金 8 万元。与中关村为数众多的恐龙企业相比,这个公司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公司总共两个人,会计在固安,生产与销售全由冯天岳一手包揽。
冯天岳的销售方式是原始的,面对面地直销。一年多来,在北京展览馆、国际展览中心、劳动人民文化宫、科苑书城,人们一直都可以见到冯天岳蹬着三轮、大声吆喝的身影。方法虽土,业绩蛮好,他每天可以卖掉一百多套码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