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三三

丁宏昌

《钟山》杂志社有个范小天，干了十几年编辑，干得全国有名气，列入中国文学刊物“四小编”，34 岁就坐上了副主编的交椅，至今已有几年光景了。见人就喋喋不休跟人家谈文学、谈“钟山”、谈稿子，想干这，要做那， 雄心勃勃忙忙碌碌一副要殉文学殉“钟山”的架式，搞得许多人好感动的。

此兄好辩、善辩，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容易陷入自我陶醉之中，并且以为别人也与他同醉，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输嘴，常不管人家的面子，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此人绝无害人之心，却有伤人害己之嘴，事情做了一大堆，不知不觉中人得罪了一大串，自己还委屈得要命。好文章好稿子识得， 却识不清中国国情下的人心世态，被小人匿名信写到家里，搞得妻离子散， 剩下一个人孤零零过日子，好不辛酸！好在心理还坚强，没得精神病。本来就有失眠症，现在是什么厉害的安眠药，按常规量服用都没有效果。想女儿想得要哭。

范小青是他妹妹，他很为自己有一位作家妹妹感到骄傲，但又会因此常被打击自尊心，比如人家介绍时总要说：“这是范小天，是范小青的哥哥⋯⋯”好像他沾了妹妹很大的光；更有甚者，将他和范小青混为一谈，握着他的手很诚恳道：“久仰久仰，你的某某某某小说写得真好⋯⋯”实际上报的是小青的作品名，令范小天哭笑不得。其实范小天也是很能写小说的。至今长篇、中篇、短篇发表了有二百万字，专业作家也未必有这么多，鬼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量。范小天自嘲为五流作家，其实好作品完全可列入一流之列的。

孔夫子 80 岁学吹鼓手，范小天 40 岁又迷上了围棋，别看棋龄不长，长进却颇快。小天聪明，对棋理颇有悟性，实践中偏重实地，喜欢点人家三三， 故有了“范三三”的别号。行棋时常脱先，又被称作范脱先，不习惯他棋风的棋友说他下的不是围棋，是“国际象棋”。下棋斗嘴，也是一乐。范三三发誓：这辈子起码要达到业余三段水平。

小天有很多作家、编辑朋友，现在又多了不少棋友。朋友们都劝他通文理通棋理，还要通点人理，小天也常自省，但我窃以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得察言观色，面面俱到，就不是范小天了；像下围棋，你叫他不点人家三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