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双重人格

——读《华岗传》

刘凯军

面对真诚的挑战，人们总是困惑不已。生活中我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回避真诚，并按照一种定势去选择面具，戴上且不停地更换。于是便有了双重人格与虚伪。读完《华岗传》，方知世上竟有不戴面具的人，亦知双重人格并非不能超越。一部传记，让你感奋，让你否定了你根深蒂固的一些对他人对世界的看法，不能不说这是一部好书。

对华岗先生人们并不陌生。作为战士，为了民族的解放人民的幸福追求了一生。 69 个生命年轮里，在狱中度过 23 载，尤让人喟慨的是在自己的

狱中度过 17 个漫长的春秋，直至含冤去世。作为学者，他以孜孜以求的执著，

为后人留下了《规律论》、《美学论要》等 15 部专著和 162 篇论文。他生于忧患却未能死于安乐，唯真诚伴他度过了坎坷的一生。他真诚地追求真理， 真诚地对待生活，真诚地为人师写文章。也正因为真诚，他被王明撤销了《新华日报》首任总编辑的职务，一个把报纸办得超过《中央日报》发行量的总编辑不得不凭稿费维持生计；也因为真诚，这位创办《文史哲》的山东大学校长被莫须有的罪名投入冤狱，一关就是 17 年；正因为真诚，他宁死不屈， 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句话是“历史会证明我是清白的”。

不戴面具的人生是壮丽的，也是悲剧的。他在超越双重人格的同时，也毁于真实单一的人格。他最终死于真诚。

对戴着沉重面具的许多人来说，华岗先生无疑是面镜子，折射出我们民族步履蹒跚的缘由。我们有理由重新审视我们赖以生存的文化土壤：排斥真诚的根源何在？！华岗先生晚年多次思索过，遗憾的是他没有给我们留下答案。历史上多少志行高洁的仁人志士为真理、为真诚殉身时，“历史将证明我清白”都如是说过。这是一道沉重的题目，需要我们反思，需要几代人以真诚去解答。我想，华岗先生那种伟大的人格力量己昭示我们，答案早已出现。

在《美学论要》中，华岗先生曾有过美丽的憧憬，他希望用美的法则来创造人民的生活。这部著作是他在狱中写就的。他指出人类应该根据美学规律去创造新世界。实际上他已以其独立的人格去追求了。华岗先生的人格是独立的，也就是孔子称赞伯夷叔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的那种。美不排斥道德，人格与道德唇齿相依。由此想到现代英语 Personality（人格）由拉丁文 Persona（意即面具）演变而来，是多么的耐人寻味。不能否认，个性是美丽的，独立人格是美丽的，双重人格终将被人类超越，未来的世界应该是一个华岗先生渴望的那种至真、至善、至美的世界。

应该真诚地感谢向阳教授。作为华岗先生的弟子，身体力行先生风范， 跋山涉水，以第一手翔实的资料为读者写就了一部难得的传记。也真诚地希望更多的人读到这部书，更多的人产生更多的思索——读华岗先生不能也不应是仅仅为了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