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对上层统治者的教育

西周王朝建国后,面临着复杂的形势:一是殷人的继续反抗;二是周王朝统治阶级内部不和;三是周人胜利后滋长了骄奢之风。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摄政王、太师的周公,深感要巩固刚刚建立的周王朝的艰难。他恳切地告诫周室统治者:只有加强修己敬德,才能保持住周王朝的天下。他在采取政治、经济、军事等多种措施来维护其统治的同时,特别

① 《尚书·康诰》。

② 《尚书·康诰》。

③ 《尚书·康诰》。

④ 参见《尚书·酒诰》。

① 《国语·晋语四》。

重视对统治集团的道德教育,把道德教育看作关系到社稷千秋大业的事情。

他首先强调君臣上下必须戒骄勿逸,勤勉从政。他在《尚书·康诰》中极力劝教康叔要尽心于国事,不要贪图安逸、享受和玩乐,方能治理好众民。周王朝取得胜利后,一些周人曾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反映了骄奢风气的滋长。周公专门撰写《酒诰》,提出严肃告诫:饮酒风起,必定会造成“大乱丧德”的后果。因此,他主张一方面要采用刑杀手段来严加禁防,同时更要加强道德教育。为了加强对最高统治者的道德教育, 他曾规劝召公(任太保)和他同心协力,辅佐成王,完成师保大责(周公任太师)。他特别指出后嗣子弟德行不好的严重危害。他认为,如果后嗣子孙不能勤王事于下民,丧失了先祖的遗德之光,势必坠失天命而家毁国亡。因此,必须切实加强师保对帝王的德行劝教。

《尚书·君虣奭》记载:“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 周公自任周成王太师后,一方面辅佐成王,施政于朝;另一方面力尽师保之责,对成王进行敬德保民思想的教诲,收到良好成效。《尚书·无逸》和《尚书·立政》是他尽师保之教的集中体现。

周公首先重视对上层统治者进行“体恤下民,力戒贪逸”的教育。据《尚书·无逸》记载,周公曾指出,有些做父母的人终日勤劳耕作, 可是孩子们却不知劳作之苦,一味追求安逸和享乐,结果变得十分傲慢无礼,不接受父母的教诲。他还从正面以稼穑的艰难比喻周先祖创业不易,要成王懂得下民生活之疾苦和劳作之艰辛,要善于关心下民。他还以商代的祖甲因“能保惠于庶民”而享国长久,以及殷王因“不闻小人之劳,沉溺于逸乐之中,结果享国不久”为例,教诲成王深刻理解:后世国君是否不忘先王创业和守成的艰难,是否悉心体察民情和具备不图安逸的品德,直接关系到国家之存亡。

其次周公很重视进行“勤勉从政”的教育。他曾用周文王对服田力穑之类的事都要亲临处置,以美德和民,以美政恭民,以及为了政务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等事例对成王进行教育,告诫成王要勤勉从政。

周公还对成王进行谨言慎行、克己自谦的教诫。他曾用殷高宗武丁“三年不言”告诫成王。武丁之所以“三年不言”,是指他要集中精力向民间作调查和思虑为政之方(即“观国风”和“思道”),因而出言和悦,处事勤谨,上下没有怨言,成为殷商之盛世。特别值得提出的是, 周公对成王进行谨言慎行的教诫时,特别告诫成王对待刑狱之事更应慎之又慎,以免有误。《尚书·立政》中所说的“勿误于庶狱”,正是他“明德慎罚”思想的体现。

在克己自谦方面,周公也不断告诫成王:对民众的怨恨责骂(“小人怨汝詈汝”),应当反躬自责(“厥愆”),做到“皇自敬德”,否则就会“乱罚无罪”,“乱杀无辜”,以致积怨于身,最终必然自取灭亡。

周公为尽太师辅政之责,特著《尚书·立政》篇作为训诫。周公在立政方面特别强调必须以用人为要。他告诫成王,治国平天下,不可不懂用人乃是从政的根本;“立政”就是用人立长,任贤为官,识人有方, 任人唯贤,勤于求贤,逸于任贤。在识人方面,周公强调,既要审视人的内心三德,又要考察体现其德的道艺作为。他主张对不同官职的人应

有不同的要求:对治事之官,要看其是否善于理事;对牧民之官,要看其是否能使民安乐;对执法之官,要看其施法是否公正。周公还十分强调任人唯贤,特别劝教成王要用“吉士”(有德之士),远“■人”(利佞小人)。官员一旦任用,就要放手使用,君主只需把握国之大体,不必干扰下级具体行政取权。这些都是中国教育史上很有价值的思想。

据史籍记载,周公在勤勉为政、克己自谦等方面,既重言教,又重身教,堪称一代宗师。《史记·鲁周公世家》记载,周公自己说:“我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这就是“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由来。周公对成王的教诫,他总是首先身体力行。据史籍记载,他还政于成王之后,立即“北面就臣位”,不以功臣自居, 态度格外谦逊。这就是周公勤勉从政、谨言慎行、克己自谦高尚品德的具体表现。周初统治者能够兢兢业业于王政,颇有勤勉谦逊之风,与周公的大力提倡和以身作则是分不开的。周公逝世后,成王不忘其教诲, 勤勉王政。成王去世后,康王仍坚持周公的遗教,力戒逸乐,勤奋为政, 终于造成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统一稳定局面,史称“成康之治”。

  1. 致力于社会教化

周公十分重视社会教化,力主化民成俗。他首先提倡彝教。“彝教” 就是对庶民进行德行规范教育,即“化民成俗”的教化活动。他认为庶民若能按规范行事,即“民之乘彝”,天下就太平了。这是治国平天下不可缺少的教育活动。

孝与义是周公十分重视的民彝。孝,始于原始氏族社会的祖先崇拜, 在母系氏族社会,敬孝以母系为主。周公对孝的含义赋予了新的内容, 使其变成了君权、父权、夫权三位一体的思想。周公在政权建设上,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使父权占绝对优势。他还认为“严父莫大于配天”, 使周天子成为举国共敬的祖先,使君权凌驾于父权之上。这样,周公就将孝的基础由过去的血缘关系(亲亲父为首)强化为等级关系(尊尊君为首)。周公主张对殷人要根据殷彝定罪,并“用其义刑义杀”。这里的“义”是“宜”的意思,指统治者必须“慎罚”。后来,“孝”和“义” 的教育就成为中国古代社会教化的主要内容。

周公很注意观民风,并且是“采风问俗”的倡导者。相传周公曾亲自采集文王时期周地以南的民歌。他之所以亲自采风问俗,一是为了调查施政的得失利弊,为讽谏之用;二是为了化民易俗,实施社会教化。周公在观民风、化民俗方面是一位卓有成效的开创者。他倡导籍田礼, 对于形成重视农业生产、勤于公田劳作的风气起了重要的作用。他还十分重视保留被征服的各族有益的风俗习惯,这对于缓和敌对情绪、稳定政局和发展生产,都有着积极作用。周公还主张进行婚制的改革,整饬婚制,推进“对偶婚”,特别是他提倡的“同姓不婚”的新礼俗,巩固了宗法制度。他还主张因势利导,为政“平易近民”。这说明周公既重视化民易俗,又懂得民俗的特点,通过采取“平易近民”的措施,达到“民必归之”的目的。周公以上种种化民成俗的主张和措施,大大推动了中国古代社会教化的发展。

另外,周公还对“六经”《诗经》、《书经》、《礼经》、《乐经》、

《易经》、《春秋》)的创作、订定和“六艺”教育作出过重大贡献。关于“六经”的著作者,几千年来一直争论不休。据考证,这些经典大

多起始于西周,成书于后世。但从有关史料可以判定出对其创作、订定作出贡献的一些人,而周公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六艺”教育在西周很兴盛,特别是书、数教育,相传与周公有密切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