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雄豪意气今何在？坛场宫馆尽蒿蓬！”

拳民与爱国官兵抵抗外国侵略者的战斗早在《宣战诏书》发布之前便已开始，《诏书》发布以后拳民们在北京和天津等地的斗争更是如火如荼。拳民的斗争代表了“每个中国人都将为了把外国人（侵略者——引者）赶出去而欢庆”①的爱国热情，曾经在中国近代史上一度终结了帝国主义列强颐指气使、横行霸道的无法无天的时代。“绅士们在天津（在北京也是如此——引者）过着豪华、惬意的时代已经终了，代之而来的是鲁宾逊的时代”。②

拳民由于没有新式武器，除了破坏铁路电线以阻止敌军进攻外，他们一般都采取了焚毁教堂、跑马场和攻打租界等斗争方式。为什么采取这种斗争方式？美国前总统尼克松（Nixon，Richard）在其所著《真正的战争》（The Real War）一书中有一段话可以帮忙我们理解其中的部分原因，现在我们把它引用如下。他说：

“对中国来说，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是同外部世界发生严重冲突的时代，是中国本身彻底变化的时代。从中国的观点看，它早年同西方的接触——以及还有它后来同西方的许多接触——都是屈辱的，灾难性的，只有助于加强对‘洋鬼子’的敌意， 同时又加深了文化优越感。西方人到中国来，有的来殖民，有的来传教，多数则是来剥削的。然而，最使人沮丧的，不是经济上的影响，也不是政治上的影响，而是故意对中国人民的尊严进行的冒犯。我在一九五三年第一次访问香港时，我问一位已经很有成就的亲英的中国企业家：如果香港人民有机会在独立和继续作为英国殖民地之间进行选择，他们会怎样投票？他回答说，尽管居住在香港的中国人在经济上比在非共产党亚洲其他地方的独立政府统治下的人民富裕，大概还会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投票赞成独立。我问这是为什么？他说，⋯⋯在亚洲各地的华人中有句俗话：英国人每建一个殖民 地，他们就按下列次序建立三个机构：第一，教堂；第二，跑马场；第三，东方 人不得加入的俱乐部。一九七二年，⋯⋯上海市委书记在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指点着一个完善的儿童游戏场。他平静地说，这个地方以前是高尔夫球场，入口处挂着上写‘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无须说了。我上次在一九七九年访华时，到了中国第三大城市（天津——引者），东道主一再指出过去是英国、德国、法国、荷兰或其他欧洲国家‘租界’里的医院、学校和其他建筑物，中国人只有在受到欧洲人邀请的时候才能进入租界。中国人自尊心极强，在他们看来，这些怠慢是不可 原谅的。”③

由此可见，教堂、跑马场和俱乐部、高尔夫球场、租界等等，这些帝国

主义列强的“坛场宫馆”，乃是他们在建立殖民地的过程中的几个机构。在中国面临瓜分危机的形势下，也就是中国正在由半殖民地走向殖民地、由附属国走向保护国的过程中，这些机构无疑是代表着帝国主义列强行将瓜分统治中国的权威的象征。这些机构乃是一块硬币的两个面，另一面则是无情地掠夺中国的让与权。义和团在起义以后，由于他们对于帝国主义的认识还处于“感性认识的阶段”，④没有先进阶级的领导，就把他们的主要斗争锋芒指

①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162、167 页。

②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162、167 页。

③ 赫德：《致金登于》（1900 年 6 月 3 日），见《中国海关与义和团运动》，科学出版社 1959 年版，第 7

页。

④ 扬契维茨基：《八国联军目击记》，第 78 页。

向了这些机构，指向了帝国主义列强作为瓜分统治中国的权威性的象征。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现在我们把拳民们在北京和天津的斗争情况分述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