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津的激战

在义和团运动中,拳民斗争的中心首先是北京,其次就是天津,因为它们是帝国主义列强侵略势力集中的地区。

天津之有拳民活动,始于 1899 年。“光绪二十五年间,天津突来一穷和

尚”,“名海乾,为义和拳首领”。①到 1900 年 2 月,在拳民入京授人以艺的同时,也“流入天津县,每日有人在南门外,瑞和成机器磨坊后宽阔地方习练,河北一带亦有之”。3 月,“练拳者较众,官不深究,‘匪’等愈无忌惮,沿街童孩,三五成群,无非以练拳为戏者”。4 月,拳民有“为人疗炎治病者,人多信之,由是习其术者日益众”。5 月,各处拳民,“渐有立坛者,河北、河东、城内外皆后先踵起,其坛多立于庙宇中”,“数日之间, 多至数十处,众至数百人。彼此见面,则打单手问心,称‘匪’首曰大师兄, 他人则概以老师称之。其装束有黄头巾、黄腰带者,有红头巾、红腰带者, 亦有花头巾者。大约黄色者为乾字门,红色者为坎字门”。同时还有红灯照, “津西北一带村庄多有之。据云,临战时,能保护义和拳”。此时拳民既多, “皆争购刀矛等器械,于是各铁铺颇沾利益”。“时有直隶候补道谭文焕, 又督辕武巡捕徐某二人,屡在裕禄前称义和拳之神”,“不如抚而用之”。② 可见义和拳在天津的发展,基本上与北京是同步进行的,也是在 1900 年 5 月才大量出现,城内劳动人民都纷纷加入,直隶总督裕禄此时也逐渐地减轻了对拳民的敌视态度。

到 6 月,各地拳民来津日众,其中主要的计有:8 日安次县民杨寿臣率数百拳民到“城内三义庙,树义和团旗,设坛聚众”,影响甚大,“两日间, 城内立坛十余处,城外二三十处,每处或数百人,或数十人”。③数日后,静海县人曹福田率拳民一二千人进入天津,号称“统带津、静、盐(山)、庆

(云)义和神团”,①在城西吕祖堂设总坛口。25 日,文安、霸县、雄县义

② 《英国蓝皮书》,第 99 页。

③ 朴笛南姆威尔:《庚子使馆被围记》,见《义和团》(二),第 199—200 页。

① 参阅朴笛南姆威尔:《庚子使馆被围记》,见《义和团》(二),第 231 页。按此处系据原书翻译(见

《IndiscreetLettersFromPeking》第 82—83 页)。又“过激共和主义”一词来自过激共和党即所谓无裤汉

(Sansculotte),是 1789 年法国反革命贵族对革命者所起的绰号。

② 仲芳氏:《庚子记事》,见《庚子记事》,第 15 页。

③ 刘孟扬:《天津拳“匪变乱”纪事》,见《义和团》(二),第 26—27 页。

① 刘孟扬:《天津拳“匪变乱”纪事》,见《义和团》(二),第 8—9 页。

和团首领“王德成率领拳‘匪’数百人来津”,②在大佛寺建总坛口。28 日, 新城县人张德成也率领他在静海县独流镇成立的“天下第一团”③的 5000 左右拳民相继来津,在小宜门设立总坛口。天津本地侯家后船家女林黑儿也在船上设坛,组织红灯照,称“黄莲圣母保护团”。④

拳民们在大量进入天津的同时,立即同本地群众一起展开斗争。6 月 2 日,他们焚毁了苏家桥教堂。4 日,以日人《国闻报》诬蔑拳民为“乱世界之匪徒”,要清政府“严惩痛剿”⑤之故,乃贴出《警告国闻报》揭贴说:“只因四十余年内,中国洋人到处行”。“中原不准有洋人,余者逐回外国去, 免被割据逞奇能。《国闻报》上多谬妄,乱语胡言任意登;该报因有日人保, 故敢造谤诋我们”。“倘敢再有诽谤语,定须毁屋不留情”。⑥这张揭帖贴在北洋大书院相近之泥城门外上,“其时旁有兵士数人在彼,不独并不揭去, 且并不准洋人往揭”,⑦可见义和团运动深受天津爱国军民的同情和支持。10 日,为了准备斗争,津地拳民“共有十余万人,皆托铁店代打铁刀,即至小之铁店,亦自早至晚不能停工。天津县出示禁止,皆视同具文”。① 12、13 日,拳民“传令各家,于晚间用竿高挑红灯一个,并插一小红旗,名曰得胜旗”。14 日“晚十二点钟,西门内、镇署前、仓门口三教堂”被焚。15 日“晚十二点钟,三岔河口望海寺旁教堂被焚”;同时被焚的还有“马家口教堂”。

帝国主义列强在天津原有驻军大约 2400 人,他们随着义和团运动在天津

的发展便已开始屠杀拳民;但是,大规模的激战却是在 6 月 17 日上午大沽炮台失守后才爆发的。当天下午,敌军就在天津发动了侵略战争。由英、德、意、奥军所组成的 175 名联军进攻武备学堂,遭到了学生们的英勇反击。他们攻不进去就放火焚烧房屋,使储藏在那里的大量军火爆炸,枪炮亦被焚毁。为了屠杀天津人民和进占天津,列强从大沽口派出大量侵略军于 22 日晨,“抵顺良镇车站”,“此间铁路毁坏已多,车行不便,乃改为徒步而前”。“至二十三号早晨六点半钟”,③侵略军抵达天津近郊,遭到中国军民的顽强抵抗,使“联军伤亡达二百二十四人”。④直到当天下午三点半钟,侵略军才得以达到紫竹林租界。到 6 月 24 日,“联军全部兵力已在天津集结”者,有步兵“五

② 作者佚名:《天津一月记》,见同上书,第 141 页。

③ 刘孟扬:《天津拳“匪变乱”纪事》,见同上书,第 25 页。

④ 同上书,第 23 页。

⑤ 同上书,第 26 页。

⑥ 同上书,第 37 页。

⑦ 王其榘:《有关义和团舆论》,见《义和团》(四),第 175 页。

① 佐原笃介等辑:《拳“乱”纪闻》,见《义和团》(一),第 120 页。着重点引者所加。

② 同上书,同页。

③ 同上书,第 128 页。

④ 刘孟扬:《天津拳“匪变乱”纪事》,见《义和团》(二),第 11、12、14 页。按望海寺旁“三岔河口教堂”曾于 1870 年天津教案中被毁,“惟余前面耸然矗立,后面房屋终未起盖。今三四年内,始又鸠工修

建,碑亭楼阁,焕然一新”(见同上书,第 14 页)。三岔河口教堂(thechurchofNotreDamedesVictoires) 与北京的北堂,广州的天主堂三处,是在华“天主教的统治地位和法国军事威力的三大象征”(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第 2 卷,第 261 页)。

千三百名”,“骑兵一百五十七名”。①于时在塘沽登陆的侵略军共计有 7767 人:“其中美军三百三十五人;奥军二十六人;英军五百七十人;法军四百二十一人;德军一千三百四十人,意军一百三十八人;日本海军装甲旅六百零二人,陆军一千零五十人;俄国海军装甲旅二百三十五人,陆军三千零五十人”。②连同原有天津驻军人数,那么,从大沽口到天津列强侵略军共计达到了 15624 名。

拳民和爱国官兵从 6 月中下旬开始,特别是大沽炮台的夺占,他们立即展开了抵抗帝国主义侵略大军、保卫天津城的激烈的战争。一时城区城郊各地,硝烟弥漫,炮击和枪射之声,不绝于耳。其间主要的战区有两个:一个是海河东岸的老龙头火车站,它是天津城的交通枢纽,有铁路东至大沽,西北到北京,是为了切断敌人援救西摩尔联军的军事上的必争之地。一个是河西紫竹林租界,它在天津城东南,沿着海河依次为日租界,法租界、英租界、德租界等,是当时侵华联军的军事基地,原来就“拥有一支大约二千四百人的军队”。③

于是老龙头火车站被俄军盘据,常派兵外出袭击拳民,双方在此不断展开战斗,其中主要的大战有以下三次:第一次大战发生在大沽口之战次日, 即“六月十八日,(在天津集结的)一支联军试图由铁路进军,救援西摩尔海军中将,被迫退回了”。④这就是天津老龙头火车站之战。当天早晨,为了切断敌人救援西摩尔联军,曹福田率领拳民会同清政府的淮练各军猛攻老龙头火车站。根据一个参战受伤的俄国军官的回忆,激战情况如下:

“从大清早起,中国人就埋伏在铁路堤旁、坟墓后。突然间,密集的子弹和榴弹向我们劈头盖脑地倾泻而下。守在车站上的是(俄军)第四连和第六连,还有我们的两门野战炮和一门英国的戈奇基斯式大炮,⋯⋯(由)希林斯基中校(Lieutenant-Colonel Shirinsky)⋯⋯指挥。第四连埋伏在车站前面的战壕里。第五连的半个连布置在车站后面,另半个连布置在车站前面。⋯⋯第四连的处境很快就变得十分困难,第七连立即赶来援助。日本人也来了,⋯⋯大约三十人。⋯⋯希林斯基又把我们的两门野战炮派到车站来,并请英国人支援我们。英国人带了两门炮来到车站,但其中一门很快就不响了, 因为他们好几个炮兵一会就受伤了。中国人瞄测得很准,⋯⋯接二连三地向车站进攻, 终于从三面包围了突出在前沿的第四连。⋯⋯铁路另一边和村子里攻过来成百成千的中国人。⋯⋯他们完全吓呆了:这已经是第三个连长给抬走了。⋯⋯情况糟透了。中国人一鼓作气,当着我们的面冲进车站前面最近的一个村子里。那儿的日本人报告说,他们损失了两名军官和一半的士兵,再也坚持不了了。怎么办呢?德国人真行!他们及时赶到,把中国人从村子里打跑了。随后,法国人也来了,他们接替了日本人。第五连和第七连的处境也很坏。中国人⋯⋯向我们匍匐进攻,有几个不要命的甚至上了刺刀直扑上来。⋯⋯中国人吃了午饭,休息了两个来小时,两点半钟,又重新开火了。他们又 向车站进攻,⋯⋯打得比先前更加猛烈了。⋯⋯情况可真是糟透了,因为中国人下定决心要拿下车站,而我们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没有人可以增援的地步了。无论是我们俄国自己的,或是别国的,都没人了。天津的全部驻防军都在车站这里战斗,而且已经精疲力竭了。⋯⋯中国人⋯⋯至少有两千人越来越逼近,形成一条一俄里长的锁

① 佛甫爱·加来、施米侬:《庚子中外战纪》,见《义和团》(三),第 290、291 页。

② 兰多:《中国与联军》第 1 卷,第 148 页。

③ 扬契维茨基:《八国联军目击记》,第 161 页。

④ 兰多:《中国与联军》,第 149 页。

紧紧地包围了车站,就在离我们两百步远的地方卧倒埋伏下来。看到这一切,就连希林斯基这个勇敢的人也悲观绝望了。⋯⋯在绝望中开始考虑把所有的大炮都拉 过桥,安到兵营里,撤走所有的连队,退出车站,毁掉白河大桥,然后在租界里 抵抗。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因为无处可得救援了。”⑤

看来拳民和练军通过一天的苦战和激战的结果,已经把俄国的“哥萨克

骑兵、炮兵以及日本人、英国人、德国人和法国人”的联军打得晕头转向, 决心放弃阵地,狼狈逃窜了。眼看着老龙头火车站立即能够收复,但是,为什么最后却没有达到目的呢?因为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敌方从军粮城方面来了援军而我们却没有援军之故,虽鏖战到“傍晚六时”,⑥敌军也伤亡惨重,①但是最后却终于不得不撤军了。这是中国近代战史上一个典型的功败垂成的战例,它的经验教训是值得加以总结和吸取的。此外,由于这次大战,6 月 18 日,这支试图由铁路进军援救西摩尔海军中将的联军不得不被迫撤退。

第二次是 6 月 27 日发生在老龙头火车站东北贾家沽的东局子(北洋机器局)之战。东局子是当时华北最大的兵工厂,有“将近两千工人,能制造鱼雷、炮弹、褐色菱形无烟火药、普通黑色火药、火棉和毛瑟枪子弹等等”,② 是中国军队弹药的主要供应地。由于“不得东局,租界不能安枕”,③侵略军遂由俄国斯捷谢利将军指挥前来进攻。当天清晨五时,敌军侦探队前往侦察, “遇到猛烈的火力,不得不撤回”。在上午九时,大队俄军联合英、美、德、法、日军共 2000 余人“分三路纵队向制造局发起总攻”,“互相射击持续了约两小时”。①“武卫前军营官潘金山严饬营兵潜伏不动,俟其将近,用排枪轰,击退复来,如是数次,击毙洋兵多名”。“战未逾时,而军粮城又突来洋马队千余,与洋兵会合,四面包抄。我军仍竭力抵御,枪炮子弹如雨。潘金山右腿被枪子洞穿,裹创力战”。②“约午后一时”,敌“炮打中了一个大火药库”,③“洋兵即乘势闯入。其时四面火起,我军抵敌不住,遂退至堤头”。

④于时天津城内义和团约 2000 名前往声援;但是,远水难救近火,东局子于

一时三十分被敌军攻入,清军伤亡 300 余人,敌军死伤亦近百人。由于东局子“是一座价值一千万卢布以上的,里面有数不清的炮弹、子弹以及火药和各种作坊的大型兵工厂”,所以被敌人看作是“在整个直隶战争中”的“最

⑤ 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第 3 卷,第 215 页。

⑥ 同上书,同页。括号内的话为引者所加。

① 扬契维茨基:《八国联军目击记》,第 113—116 页。着重点系引者所加。

② 同上书,第 116、117 页。

③ 按 1900 年 6 月 18 日的天津老龙头火车站之战,敌军伤亡人数是比较多的;但各书记载不一;有的说俄

兵“丧失百余人”(《庚子中外战纪》,见《义和团》(三),第 292 页)。有的说:“西兵与华人接战, 于六月十八号在铁路车站处一仗最厉,俄兵二千名内,竟死伤有五百名之多。”(《八国联军志》,见《义和团》(三),第 191 页)此说显然夸大,比较准确的数字是吉普斯(G.Gipps)《华北作战记》

(TheFightinNorthChina)和《天津海关 1982—1901 年调查报告书》的记载,都说这次战斗联军共伤亡 112

人,其中 24 人战死,88 人负伤(参阅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八国联军在天津》,齐鲁书社 1980

年版,第 29,440 页)。

① 拉斯马森:《插图天津史纲》,1925 年英文版,第 168 页。

② 作者佚名:《遇难日记》,见《义和团》(二),第 167 页。

③ 扬契维茨基:《八国联军目击记》,第 173、174 页。

④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208 页。

好的战利品”。⑤

清军在东局子之战中是很勇敢的,但无补于统领的腐败,以此终于被敌人占领。“天津东制造局之未失也,聂军分统姚良才驻其中,先则纵兵大掠, 铸钱局银数十万,顷刻都尽。继而西兵来攻,则置鞭炮无数燃之,以助威烈, 最后棉花厂不知何故轰炸(被敌炮打中——引者),聂军遂以退让西人。盖彼以西人之来,正合其意;不然,则数十万之款,无从着落故也。聂军于五月二十一、二日(6 月 17、18 日——引者)到处掠夺,目不忍睹,⋯⋯此实录也。然武卫无军不掳,吾何必于聂独深责备也”。⑥这就是东局子为什么陷入敌手的真象。

第三次是 7 月 2 日至 3 日的再次老龙头火车站激战。先是,拳民领袖曹

福田于 6 月 27 日,即东局子之战的当天曾向帝国主义侵略者下了一道战书说:

“统带津、静、盐,庆义和神团曹,谨以大役布告六国(指英、俄、德、法、美、日六国——引者)使臣麾下:刻下神兵齐集,本当扫平疆界,玉石俱焚,无论贤愚付之一炬。奈津郡人烟稠密,百姓何苦受此涂炭。尔等自恃兵强,如不畏刀避剑,东有旷野, 堪作战场,定准战期,雌雄立见,何必缩头隐颈,为苟全之计乎!殊不知破巢之下, 可无完卵,神兵到处,一概不留。尔等六国数十载之雄风,一时丧尽。如愿开战, 定准战期。”⑦

28 日,张德成率领拳民来津后,立即同曹福田联名出示说:“初三日(6

月 29 日——引者)与洋人合仗,从兴隆街至老龙头,所有住户铺面,皆须一律腾净,不然恐有妨碍。”①此后拳民就大举展开了对敌营、车站和租界的进攻,适马玉昆率武卫左军于 7 月 1 日由刘家庄移扎新浮桥一带,与曹福田率

领之拳民联合,“以便规取老龙头一路”,发生了 7 月 2 日至 3 日的再次车站激战。7 月 2 日,他们“由陈家沟、贾家桥、十字街、娘娘庙各处,分路进剿。洋人出队约有二千人,迴环抵御。该军亦分队迭进,昼夜不停,阵毙洋人百余名。该军愈战愈奋,洋人力渐不支,直到初七(7 月 3 日——引者) 傍晚,退归老巢,该军遂将火车站夺回,移营前往填扎”。我军“力战两昼夜之久,击毙洋人百余名之多,实为异常苦战。现将火车站要地夺占,扼守咽喉,使洋人不能肆出侵扰”。②据西人记载,这次战役十分激烈,但老龙头火车站可能系一度占领,却并未夺回。在战斗中,华军“有逼近车站之势, 日军乃遣发步兵一队,野战炮兵一队,前往援助。至晚间炮兵未能得手,终行撤退;惟步兵固守其车站及附近一带地方”。③

至于海河西岸紫竹林租界地区的战斗,比起老龙头火车站的战斗来,开始较晚。租界地区先是遭到拳民的围困和清军的炮轰。大约从 6 月 20 日起, 开始了对租界的“炮击和枪射,以后天天如此,造成许多伤亡”。①“洋兵之

⑤ 扬契维茨基:《八国联军目击记》,第 174 页。

⑥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208 页。

⑦ 扬契维茨基:《八国联军目击记》,第 176 页。

① 佐原笃介等:《拳事杂记》,见《义和团》(一),第 291 页。

② 《义和团》(二),第 25 页;又奇生编:《庚子茾蜂录》,见《义和团史料》上册,第 287 页。着重点系引者所加。

③ 《义和团》(二),第 26 页。

①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229—230 页。

保护租界者,西面则由英美两国兵士,南面则由德日两国兵士,东北则由俄法两国兵士”。7 月 2 日上午七时,清军“开炮轰击租界,俄兵由东岸还炮相击,华兵接连开炮,轰至四点钟之久,租界中房屋多处俱遭击损”。“至午刻西兵欲驱散华人(拳民——引者),冲突前进,力战有五点钟之久,未能取胜,祗得退回。是役日兵阵亡武弁两人,兵士一人,法兵阵亡一人,受伤十二人,俄兵伤折更重。华人炮火,其准头甚准,颇为利害”。②当时,紫竹林租界:“在几天之内受到不下六十门大炮的攻击,数千名兵士的射击以及拳民们的不受法律限制的所作所为的威胁,处境看来是危险的”。③

拳民和爱国官兵在这个阶段,主要是 6 月中下旬在天津的激战的意义在于:首先,它在拳民血战廊坊与大沽口守军坚持抗战之后继续发扬了中国人民的爱国主义的战斗精神,特别是 6 月 18 日老龙头火车站之役,使外国侵略者也不得不认为:“华人此次甚勇敢,为从来所未见。向尚不信其有此耐战之心,目下观之,彼等之勇猛及耐心之处,较被围西人之心更胜矣”。④这种英勇战斗精神,诚如曹福田在其《战书》中所说,使帝国主义列强“数十载之雄风,一时丧尽”了。其次,它阻止了敌军对西摩尔联军的增援。联军于 6 月 14 日在廊坊遇阻后,非新增援兵不能进攻北京。他们一直等到 6 月 19 日,差不多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决定撤军,就是因为拳民在天津的激战断送了他获救的一切希望,最后才不得不撤军的。须知西摩尔在 6 月 18 日还“要求德军和第二部列车坚守廊坊并巡逻铁道”呢!⑤可见当天老龙头火车站之役从这一方面来看也是具有重要作用的。看来西摩尔只要有一线获得救援的希望,是不会放弃他进攻北京的目的的;即便不走铁路,他也准备走北运河那条水道去北京。对中国来说,西摩尔联军到达北京的后果,问题就是非常严重的。其三,天津的激战使敌人不止一次地想撤退到大沽,它是关系全局的激战。“方联军未据该城(天津——引者)以前,华兵在各阵地,防守极为奋勇,致联军欲退大沽,已非一次”。敌军在天津“战既无功,退亦为难,每日丧失,动辄不可以数计。迨至奋力进攻一次,华兵抵御亦极坚。联军总数,不过八千,竟伤亡九百。连日天气极热,又无水取而御渴,但借干粮以度饥。事后追思,每令人心悸”。“若果该城永能固守,则联军旷日持久,势非撤退不可;而直隶一省,即可高枕无忧。不过联军退去后,扬子江两广一带,又从此多事耳”!①“这样的撤退必定会丧失北京外侨最后获得解救的机会,并且把上海和其他北方口岸置于危险的境地”,② 可见义和团和爱国官兵保卫天津激战的重大的、事关全国形势发展的不可忽视的意义。

② 佛甫爱·加来、施米侬:《庚子中外战纪》,见《义和团》(三),第 295 页。

③ 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第 3 卷,第 215 页。

④ 佐原笃介:《八国联军志》,见《义和团》(三),第 192 页。

⑤ 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第 3 卷,第 215 页。

① 佐原笃介:《八国联军志》,见《义和团》(三),第 191 页。

② 培根:《泽立科伯爵传》,第 108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