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朱红灯和心诚和尚在鲁西北的活动与平原冈子李庄森罗殿 及茌平大张庄教堂之役(1899 年 10—11 月)

1899 年 2 月,朱红灯来到茌平县,茌平与冠县同属山东东昌府,相距不远。茌平县境内外国“教堂林立”,“传教洋人相望于道”。①1899 年春, 茌平等县民人因教民欺压平民而学习神拳,抵制洋教。朱红灯来到后与“籍隶茌平、素习拳棒”之于清水、王立言并与在茌平、高唐和平原等县活动的心诚和尚等人“均相认识往来”。②他们以茌平为中心,到附近州县如禹城、长清、博平、恩县、平原等地活动。例如在平原的拳会,照署该县令的蒋楷看来,即“因外来拳师,在境内夸炫技勇,乡民年少无知,为之欣动,约集人众,学习拳棒,其意亦为自相保卫”。所以他“即令强壮者归入团练仍不失为各保身家”。①这样改“拳”为“团”,当然是义和团迅速发展的原因之一。至于蒋楷,他本来把义和拳看作是“邪教”②而主张禁止的,但他也认为民教冲突责在教会。“教民多无赖,其所谓会长,又无赖之尤,平日倚势欺凌平民,以为莫我敢校,而不知积怨众且久,一遇激煽,如水之奔壑,火之燎原也”;所以对中国人民来说,“其恶教民也,有同心,其仇外洋也,亦公愤”。③当时有些义和拳甚至“揭有山东巡抚部院‘保清灭洋’大旗”。④ 不过,蒋楷始终对义和拳心存偏见,以致“办理不善”,⑤酿成了 1899 年 10

月 11 日的冈子李庄之役。

冈子李庄之役是由于教民李金榜与平民里长李长水向来“不睦、遇事欺压”⑥引起。蒋楷因李长水“信朱红灯特甚,签差往捕;则方招党以示众,撞金伐鼓以鸣威,敢为大言,私立名号。适恩县请到马队莅恩,近诸捕藉此声势”,于 9 月 22 日“吓散悍党,获从犯六人。二快捕陈德和尤出力,取供后赏钱百千”。⑦蒋楷取到什么供呢?无非是“教民贿串蠹役”陈德和,“妄报村民谋变”,而他本人又“纵蠹役陈德和屡向百姓讹诈,以致激成众怒”⑧ 罢了。实际上,他们抓到的六个拳民是什么人呢?经审讯“均系案外无辜之人,致激成众怒”。①这一带的拳民首领朱红灯“侦知其事”后,即在高唐、茌平、长清等州县号召拳民二三百人于 10 月初来到冈子李庄,“扬言为拳民复仇”;②“心诚和尚及其余党暂住茌平,以为后劲”。③蒋楷抓住“村民谋

① 《景州、阜城义和拳的兴起与斗争》,见《山东大学义和团运动研究专辑》,1980 年第 1 期,第 162 页。按原文中“武修”作“晤修”,今改。

② 劳乃宣:《拳案杂存》,见《义和团》(四),第 452、453 页。

① 《山东省志资料》1960 年第 2 期,第 83 页。

② 《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8 页。

③ 同上书,第 7 页。

④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54 页。

⑤ 同上书,第 355、356 页。

⑥ 同上书,第 361 页。

⑦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33 页。

⑧ 同上书,第 35 页。

①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55 页。

②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55 页。

变”的大帽子,在教民的支持下,到平原县城正南约十公里处的冈子李庄进行镇压;他说:

“九月初七日(一八九九年十月十一日),(蒋楷)率勇役数十人往捕,⋯⋯行抵捉狐屯,闻拳‘匪’愈聚愈众,十数人住一棚,环庄外且遍。督勇役贾勇前进;比至, 则‘匪’众已成列逆拒。朱红灯戴大红风帽,著红裤;头目各执两红旗,枪刀之属,以红布为饰。盖其色尚红,托南方火色,以别于它卦。其初出,向东南叩头,其令以鼓, 其党有和尚,有道士,其队以四人为一圈,轮伏轮起,轮退轮进,其人皆外来,其中多游勇,故娴于战事。城汎同往,但作壁上观。‘匪’众且悍格,勇役寡不支,遂退。”④

在这次冈子李庄之役中,朱红灯打起了“天下义和拳兴清灭洋”⑤的旗号,

在战斗中“伤勇役二名”,⑥蒋楷落荒而逃,归至城中。是夜,南乡庄长及他人前后来见,不许蒋楷向上级请兵镇压,要求释放六人并索取陈德和,蒋楷概加拒绝。10 月 12 日,蒋楷夸大其词地说是“情势渐大,恐滋巨患,当即具禀”济南府尹卢昌诒“请队弹压”。①卢昌诒于 15 日“驰抵平原,查明此案起衅缘由,胥由该署县听蠹役滋讧和讹赃而起。即将陈德和提案,严讯收禁,所拿之邱被子等六名,当室保释”。事后毓贤并将“蒋楷即行革职,以示惩儆”。②

10 月 11 日冈子李庄之役的胜利,显示了鲁西北地区人民反对外国教会侵略和统治的斗争的高涨。朱红灯在胜利后即率领拳民去恩县城西的刘王庄教堂和城西北的庞庄教堂,帮助人民展开斗争,一时形势甚为紧张。早在 9 月份,恩县县令即已向庞庄教堂“派往勇役,妥为弹压保护,可期无虞”。③ 当时住在庞庄的美国公理会(the American Board Mission)传教士傅恒理

(Dr.H. D. Porter)于 10 月 14 日的一封信中说道:

“自我们从本地县城(即恩县——引者)首先得到少数兵勇来保护我们,以抵抗义和拳会(the Yi Ho ChuanSociety)暴徒的可能的、然而看来却是即将发生的进攻以来, 到今天早晨恰好有一个月了。这个三个字的会名的最后一字是‘拳’或‘拳民’的意思, 而这个会名是去年被命名的。所谓‘神拳’(“Spirit Boxers”)就是聚集起来角力格斗和作一般健身体操的一群青年人,根本目标在于联合起来去反对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所有外国人。这些人群以爱国的目标‘扶清灭洋’(“Exaltingthe Dynasty and Destroying the Foreigners”)为借口,在他们完全渗透到我们周围的整个地区以前, 他们的人数已经是很多的了。”④

从傅恒理这封信中可见鲁西北拳民声势的浩大,也可知恩县令早在 9 月

14 日就把兵勇派到了庞庄教堂。但在 10 月 11 日冈子李庄之役后,人心振奋,

保护庞庄教堂的兵勇已经不够了。到 10 月 17 日,“庞庄来告急,派朱哨官

③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33、35 页。

④ 《筹笔偶存》,第 34 页。

⑤ 《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20 页。

⑥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56 页。按据义和拳会的服饰标帜来看,红色系坎字拳会或离字拳会;据蒋楷调查,朱红灯的义和拳会,属离字拳会。

① 《汇报》第一四六号(1900 年 1 月 10 日)。

② 《筹笔偶存》,第 34 页。

③ 《济南府禀》(1899 年 10 月 23 日),见《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13 页。

④ 《筹笔偶存》,第 34、35 页。

带马队一哨往,恩县来告急,派马队三十人往”。⑤不意朱红灯已于当天移驻平原县西 18 里处之森罗殿,“森罗殿位于马颊河东岸大芝坊庄的东头,庙基立于河堤上,四周树木茂密,地势居高临下”。①拳民来此,希望避免清军追捕。朱红灯告诉清军马探说,我之所以离开“冈子李庄,为两大人地耳;若再相逼,自失颜面,勿怨我!”②

先是,毓贤派济南知府卢昌诒去平原时,还派有统领亲兵马步队的袁世敦同去。10 月 18 日晨,卢昌诒与袁世敦“商进止。谓临之以兵,当散”。③ 袁世敦于是带队直前,爆发了森罗殿之战:

“统领(袁世敦)甫近森罗殿,遽闻炮声。俄一骑以黄纸来投,⋯⋯问之曰:‘战书也。’遂弛去。正诧愕间,‘匪’以二三倍之众来扑,⋯⋯我军伤十余人,阵亡三人; 后哨失其门旗一。⋯⋯统领⋯⋯策马(逃)至小马庄,曰:‘今日不活矣!捕一土‘匪’, 而挫辱至此,复何面目见人乎?’⋯⋯军猛进,‘匪’党力拒,‘匪目’各执两红旗旋绕胸前,有中数枪弹始仆者。适庞庄恩县马队,闻警回援。两路夹攻,始渡马颊河狂奔。马队穷追,至四散乃已。”④

朱红灯领导的义和拳在森罗殿之战中自称己为义和团。⑤他在战斗中因受

到两面夹击,被迫渡河退走,一如冈子李庄之役那样,迅速率领团民转移。袁世敦因军先败老羞成怒,俟“仗后多时,团民”转移“已净”之际,率兵进攻大芝坊庄,“视人命如草菅,以杀人为儿戏”。①他这样作的目的,一方面为的是泄忿,一方面也好向上级汇报交差,说是在战役中互有伤亡。不料毓贤在事后认为袁世敦“此次弹压查办实属孟浪”,“应即撤去统带”,“以肃戎行而服民心”。②

1899 年 10 月 11 日和 18 日的冈子李庄之役和森罗殿之役说明,“天下义和拳兴清灭洋”中的“兴清”决不是不抵抗,而是以对来攻的清军必须反击为条件的。但是,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而在于发动和帮助中国人民进行反对外国教会侵略和统治的斗争。因此,他们在战后即去各地发动群众,计划对一个罪恶的大教堂的一次进攻。朱红灯当时的行踪是这样的。

“(他)复回茌平与心诚(和尚)等晤商,⋯⋯分党四出,⋯⋯以图再举。十月初二日(十一月四日),遂率领同伙并遣党羽前往禹城县。⋯⋯初六日(十一月八日), 复往长清县。⋯⋯初七日(九日)⋯⋯夜⋯⋯至茌平县张官屯,⋯⋯因教堂教读王观杰屡次欺侮民人,遂将王观杰架出杀害。⋯⋯初九日(十一日),转至博平县,⋯⋯闻宪台法外施仁,仍令解散,不咎既往,⋯⋯拟暂分散。不料十三日(十五日)路过茌平大

⑤ 《恩县会禀》(1899 年 9 月 29 日),见《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5 页。

① 转引自施达格:《中国与西方:义和拳运动的起源和发展》,第 131—132 页。按芮义德(AliceReed)在

《记山东德州基督教工作的开端与发展》,一文中说:“义和拳时期,庞庄的基地奇迹般地未遭到破坏。几乎是南从扬子江北到黑龙江,天津通商口岸以外的传教基地,唯一免于破坏的便是庞庄”(见《义和团研究会通讯》1987 年 8 月第 4 期,第 6 页)。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庞庄教堂之所以保存,是它首先得到清军保护和后来又增兵保护,朱红灯移军森罗殿的结果。

②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58 页。

③ 廖一中等:《义和团运动史》,第 79 页。

④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59 页。

⑤ 同上书,第 359 页。

①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第 359 页。

② 参阅林华国:《义和团史事考》,第 12—13 页;周锡瑞:《义和团运动的起源》第 296 页。

张庄,该庄教民见拳会人少,开枪拦阻,激怒拳民,拚命堵拒,教民大败,当场杀毙二人,并将洋式教堂放火焚烧。该‘匪’等聚议,势成骑虎,一旦解散,教民必不放手, 不如再行纠聚,以顾目前。遂于十五日(十七日)又至(博平县)吴杨二庄,⋯⋯十六日(十八日),又遣同伙复往长清县。”③

看来,在 1899 年 11 月上半个月中,朱红灯与心诚和尚活动于东昌府之

茌平、博平和济南府之禹城、长清一带,其目的在于用义和团的旗帜调集这些地区的拳民和大刀会众,共同进攻拥有洋式武器和弹药的天主教会侵略的据点——茌平地区的总教堂大张庄教堂。在 11 月 15 日开始的大张庄教堂之役中,“砍毙教民张学曾、张传路二人,并伤张安居等三人,复放火焚烧教民住屋。因火势蔓延,燃着堂内存储火药,致将洋式教堂十六间及教民住屋一百八十余间延烧”。④战斗进行了三天,才使这个侵略据点化成灰烬,“烧茌平洋楼张庄,或自高唐夜行,薄暮见火光,至晓未息也”。①“洋楼烧了以后,可把洋人制服了,教民反教了,唱戏,修了庙”。②上引《济南府禀》中, 把朱红灯与心诚和尚的活动说成是到处“抢劫”、“讹诈”、“聚众横行”、“勒索”银钱以及“杀人放火”③等等,纯属诬蔑不实之词。至于把大张庄之役说成是因教民见拳会人少路过该地所发生的偶然事件,则同事实真相是不符合的。

“时济南、东昌、曹州三府,济宁、临清二直隶州”,拳会“数十起, 每起数百人”,外国教会“惶惶不安”。④帝国主义列强在北京的代表如法使毕盛、美使康格等均纷纷行文总署,迫清政府镇压山东义和拳。11 月 15 日大张庄之役后,毓贤于 17 日接到意大利教士马天恩主教来函,告以“茌平县北张家庄教民四十三家,教民共三百余名,并洋式大教堂均被烧尽”⑤后,复函称已派济东道吉灿升、督同游击马金叙“驰赴该处巡缉”。①马金叙临行前请示,毓贤“曰:‘弹压’,‘弹压不了,奈何?’曰:‘以好言抚之’。‘我以好言,而彼以毒手,奈何?’曰:‘事当不至于此’。”②由于马金叙力主镇压,他利用拳民在“扶清”旗帜下虽说对清军的进攻严阵以待,但对清军的阴谋则警惕不够的弱点,于 11 月 21 日夜在博平县属之花园寺“计诱

朱红灯”③就捕,又于 23 日夜在高唐州杨家庄趁心诚和尚“就寝,猝不及防”

④之际,将其擒获,与朱红灯一并解送济南。

1899 年 11 月 27 日,美使康格以山东义和拳事“第五次照会总署”。⑤

清政府在列强的压力下于 28 日下谕批评毓贤“固执成见,以为与教民为难者

③ 《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17 页。

④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36 页。

① 《济南府禀》(1899 年 12 月 3 日),见《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20—21 页。

② 《历城县禀》(1899 年 12 月 19 日),见同上书,第 9 页。

③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60 页。

④ 山东大学历史系中国近代史研究室编:《山东义和团调查资料选编》,第 161 页。

⑤ 《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20—21 页。

①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61 页。

②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61 页。

③ 《筹笔偶存》,第 42 页。

④ 《筹笔偶存》,第 42 页。

⑤ 蒋楷:《平原拳“匪”纪事》,见《义和团》(一),第 361 页。

即系良民,不免意存偏袒”。毓贤于 12 月 1 日上奏说:

“大刀会名目由来已久,俗传能避枪炮,直隶、山东、河南、江苏各省习者颇多。近年以来,平民因屡受教民欺凌,希图自保身家,更有创立乡团,学习拳勇,名为义和拳者。远近讹传,以东省旧有大刀会名目,遂指义和团为大刀会,或又指为新立之红拳会。⋯⋯自经奉旨筹办保甲团练,奴才即札饬地方官认真稽查,凡属私团,概行归官督率办理,以杜流弊。⋯⋯愚以为筹办教案,只分良莠不分民教,即是持平办结而无庸畸轻畸重于其间也。伏查东省民风素强,民俗尤厚,当此时局艰难,外患纷沓之际,当以固民心为要图。百姓能知君亲大义为务者颇不乏人,设有缓急,必有可恃。”⑥

后来,毓贤还亲自提讯朱红灯、心诚和尚等人,“据朱红灯、心诚、于

清水合供,向习拳棒,均未为匪”,他们只“因平民屡被教民遇事科罚不平”,

⑦才掀起反洋教斗争的。不过,毓贤话虽这样说,他最后还是借故于 12 月 26 日左右把他们杀害。朱红灯、心诚和尚与于清水三人成为义和拳起义运动中第一批为反帝爱国而牺牲的烈士。

1899 年 12 月 6 日,清政府在列强的催逼下以袁世凯署山东巡抚,把毓贤调离山东,来京陛见。26 日袁世凯到济南接任,27 日即发布告示说:“本署抚部钦承恩命,建军以来统率重兵,弹压镇抚”;“倘再目无法纪,恃众抗官,大军一临,玉石俱焚”。①此外,他还在给徐世昌的信中说道:“到此二十四日(即 12 月 26 日——引者)接印,即办理‘匪’案,先以解散晓谕为主,次再缉其‘匪’首,以清祸根;如其抗拒不散,再派兵弹压;倘来格斗,再相击歼,已可谓格外慎重。”②显然,袁世凯以剿为主,抚为辅的政策与毓贤的以抚为主,剿为辅的政策是有区别的。“东抚袁慰帅不助拳‘匪’, 严惩土‘匪’,为东民所憾,皆有欲杀之势。民间谣云:‘杀了袁鼋蛋,我们好吃饭。’”当时,拳民把揭帖贴到了袁世凯的大门口,“在抚署照墙画红顶花翎之大龟,伏于洋人臀后,以示痛恨。故慰帅防范甚严,有于卧室外密护铁网之说”。③这些铁网虽说能保护袁世凯的生命于一时,但同时也充分地暴露了他仇民媚洋的丑恶嘴脸,遗臭万年。

如果说袁世凯凭藉他所统率的重兵,一到山东就能使义和拳销声匿迹, 那也是言之过甚,太小看中国人民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力量了。就在他上任后第 5 天,12 月 30 日,英国安立甘会(TheChurch of England Mission in North China)传教士卜克斯(S.M.Brooks)由泰安返平阴,途经肥城张家店,与赶集之庄农孟洸汶等人相遇发生争执,“卜克斯下驴,拢前夺获孟洸汶刀子乱札”④行凶,以此在互相殴打中丧生。袁世凯为了讨好他的外国主子,不分是非曲直,故意扩大案情,判处两人死刑,一人终身监禁,二人两年徒刑,肥城知县撤职,并赔银 9000 两,再加 500 两在卜克斯毙命处盖造碑亭。他这样作只能更加暴露中国反动派不过是列强瓜分中国的无耻帮凶。在他的镇压下,充其量也不过只能使山东义和拳运动在部分地区改变斗争方式,转入秘

⑥ 《山东义和团案卷》上册,第 19 页。

⑦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事日志》下册,中华书局 1987 年版,第 1057 页。

① 《筹笔偶存》,第 43—45 页。

②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第 41 页。

③ 《查禁义和拳“匪”告示》,转引自廖一中等:《义和团运动史》,第 95 页;参阅李文海等:《义和团运动史事要录》,第 65 页。

④ 《近代吏资料》,1978 年第 2 期,第 19 页。

密活动,积蓄力量,为 1900 年夏秋之际的斗争高潮准备条件罢了。

实际上,山东人民当时反对外国教会斗争的情况是:一方面,朱红灯、心诚和尚虽牺牲,但是,继承他们事业的却大有人在。如“茌平田庄的田怀德,据称是‘神拳教习,代朱红灯为统领”;⑤与朱红灯认识往来的王立言继续坚持斗争,“于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率团民两次攻打禹城的天主教总堂—— 韩庄教堂”,1900 年 2 月在茌平与清军激战后,始远走莱州府高密,“转入秘密活动”。①另一方面,朱红灯只是当时山东最著名的一派拳会的领袖,与他同时存在的还有许多拳会在活动,“如罗洪英、于福堂、和尚徐发,是茌平境内另一拳会的首领”;“贾士位是平阴县境内的拳首;李继浩、李延生等人是长清县的拳首;李希魁、李魁头是堂邑县的拳首;德州排子庄李发祥又名李庆海,李德海又名李振海,他们和张开祥是当地著名的拳首;阎书勤、牛壑子、董姓和尚是临清的拳首;陈芒仔是禹城北乡的拳首。还有毕文祥据称是义和拳总头领,贾树田据称是大师兄等等”。②由此可见,他们的斗争是不因个别拳首的牺牲而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