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商业的繁荣
随着农、牧、手工业的发展,交换逐渐频繁,商业活动也日益活跃。早期,阿保机在炭山北建羊城,“起榷务以通诸道市易”。后版图扩大,建置完善,经济成分增加,范围扩大,商业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五京相继建成后,都成了辽朝的重要商业城市。
上京“南城谓之汉城,南当横街,各有楼对峙,下列井肆”①。据晋亡后被俘入辽的胡峤所见,“上京西楼,有邑屋市肆,交易无钱而用布。有绫锦诸工作、宦者、斡林、伎术、教坊、角觝、儒、僧尼、道士。中国人并、汾、幽、蓟为多。”②可见,上京的修建,除政治需要外,也是中原农业、手工业和儒、释、道等各色人士流入的结果。他们带来了各种技艺,也有了更多的需求,这无疑会促进城市的发展和商业的繁荣。汉城中还建有回鹘营,安置回鹘商贩。
东京“外城谓之汉城,分南北市,中为看楼;晨集南市,夕集北市”③, 是东京道商业贸易的中心。
南京的繁华富庶为五京之首,“城北有市,陆海百货,聚于其中;僧居佛寺,冠于北方”④。
中京建成后,为辽朝的政治中心,也是重要的商业城市。西京也是辽朝商业中心之一。“在这些壮丽的商业城市中,商旅辐凑,邸店骈列,贸易相当活跃”①。辽在上京、南京、西京置都商税院,设点检、都监、判官等主持征收商税和进行市场管理;上京、东京置户部司;西京、东京又设转运使, 分别管理通商、贸易等事。五京属下州县根据不同情况设有钱帛司、盐铁司、商曲院和征商榷酒等诸务。
五京之外,东京道的乾、辽西等州,西京道的朔、蔚诸州,中京道的兴中府,锦、宜、泽诸州,南京道的儒、顺、营、蓟等州及潞县、范阳等,还有上京道的庆州、祖州等,都是商业贸易的重要场所,如南京蓟州的新仓镇“枕榷酤之剧务,面交易之通衢,云屯四境之行商,雾集百城之常货”②。西
② 路振《乘轺录》。
① 《辽史·地理志一》。
② 胡峤《陷辽记》。
③ 《辽史·地理志二》。
④ 《契丹国志》卷 22,《四京本末》。
① 张正明《契丹史略》,中华书局 1979 年版。
② 《全辽文》卷 6,《广济寺佛殿记》。
京朔州榷场也是宝货山积,功作迭兴。
与游牧业经济相适应,上京道的交易除固定的场所外,行宫所在,皆有市场,并设行宫市场巡检使,管理商业贸易诸事项。
辽朝是个开放的社会,对外联系广泛。辽初,同五代的梁、唐、晋、汉和十国中的吴越、南唐都有经济往来,后来与北宋、高丽、高昌回鹘和女真等也都开展了商业活动。辽与周边各政权、各民族、国家的经济往来多以朝贡和互市的方式进行。后晋时,辽除每年得到 30 万匹绢帛贡献外,双方的商业贸易活动也十分活跃,规模不断扩大。辽以赵延寿部下乔荣为回图使,往来贩易于辽、晋间,并置邸大梁,存贮货物,停居商贩。不少契丹人到晋境经商。辽朝甚至借道后晋远至南唐进行交易。会同元年(938 年)、二年, 辽太宗及其弟东丹王安端曾分别遣使入唐,除使节所带礼品外,又另带羊 3
万只、马 300 匹贩卖,以换取“罗纨茶药”。
宋初,曾许缘边商民与辽市易,但未设官司管理。太平兴国二年(977 年),开设镇(今河北正定)、易(今河北易县)、雄(今河北雄县)、霸
(今河北霸县)、沧(今河北沧州市)、静戎军和代州雁门砦等处榷场,以常参官和内侍同管榷务,向辽提供香药、犀象及茶等。但双方政治关系不稳定,时有军事冲突,严重地影响了经济往来,榷场时开时禁。直至澶渊之盟后,宋于雄、霸两州的安肃军(今河北徐水境)、广信军等处置场,设官“平互市物价,稍优其值予之”①,双方贸易往来日渐正常,交易规模不断扩大。辽以银钱、布、羊、马、驼、皮毛换取宋的茶、绢、犀象、香药、缯帛、漆器和《九经》等书籍。辽每年仅于河北就向宋贩易羊数万只。同时,双方也各有禁令,限制某些商品出入,如宋方严禁铜、铁、矾、私茶和《九经》以外的印本书籍出境,禁止辽盐私自贩入河北。除榷场贸易外,民间交易难以禁绝,辽私盐的涌入,冲击着宋河北食盐专卖制度;而宋的印本书籍和文人诗赋也不断流入辽境。对宋的边界贸易是辽境外贸易的主要市场,它满足了辽对某些消费品的需求,宋在榷场贸易中每年也可有 40 余万缗的收入,以致每年交纳辽朝的岁币多可以从榷场交易中收回。
此外,辽还在振武军(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境)、宁江州以及高昌回鹘、渤海等边界地区开互市,与西夏、女真、回鹘、高丽等交易。“女直以金、帛、布、蜜、蜡诸药材及铁离、靺鞨、于厥等部以蛤珠、青鼠、貂鼠、胶鱼之皮、牛羊驼马、毳剴等物,来易于辽者,道路繦属”②。但在与西夏阻卜等属部交易中,辽朝严禁铜、铁等出境。
除互市贸易外,使者往来所携礼物和辽朝所赐礼品也是一种互相交流的手段。高丽所进有纸、墨、米、铜、人参、粗布;西夏、回鹘所进有珠、玉、犀、乳香、琥珀、镔铁器、马、驼和毛织品。辽朝回谢礼物则有鞍马、弓箭、皮毛、丝织品。辽朝除以本地所产与周边各属国贸易外,还以互市所得转贸于他地,从中渔利。如宋徽宗时,宋宫室所需北珠,皆由契丹得之于女真又转贸于宋。辽朝赐予宋使的徐吕皮(又称斜喝里皮,即回鹘野马皮)、红虎皮(回鹘獐皮)等皆得自回鹘,至为珍贵,深受契丹人喜爱,因而作为礼物转赠给宋人。也因其宝贵,甚至于有以熟皮染色冒充者。宋使者在辽朝寺院所见的供具,有些则是宋朝馈赠高丽者,显系由高丽再转而至辽的。通过各
① 《宋史·食货志下》。
② 《辽史·食货志下》。
族、各政权、各国间的贡赐和互市贸易,出自回鹘、女真、西夏、宋、契丹和高丽的各种物品,得以在上述地区直接或间接地循环交易。
商业贸易的繁荣促进了货币经济的发展。据文献记载,耶律阿保机之父撒剌的时,已开始铸造货币。而从考古发掘所得和保留至今的辽钱考察,最迟在阿保机时期辽朝已经有了自铸的金属货币。辽朝实行年号钱制,皇帝即位或改元时便铸造货币。辽朝九帝,使用 22 个年号,多数年号钱已被发现。
货币铸造由国家统一管理。太宗置五冶太师,掌四方钱铁。景宗时置铸钱院,岁铸钱 500 万贯。此后,长春州、平州、辽西、蔚州等地都设有钱帛司,以都监或提点掌握司事,严禁私铸和外流。
辽朝自铸币种类颇多而数量较少。长期以来,布帛、羊马曾与金属货币一样作为商品交换中的比价物,故辽世宗时胡峤在上京看到的是“交易无钱而用布”。自辽圣宗至道宗前期,朝廷屡申布帛短狭不中尺度者入市之禁。直至道宗大康七年(1081 年)才废除“绢帛尺度短狭之令”,布帛作为货币的职能正式废除。前期,与羊、布作为流通比价的同时,辽贵族也曾使用称量货币,穆宗就曾“以银百两市酒”。除辽朝自铸货币外,流通中大量使用汉、唐、五代和宋朝钱币。太宗时,后晋石敬瑭曾献沿边积钱,助辽军实。圣宗时,凿大安山(今北京市房山县境),取刘仁恭所藏钱,与辽钱共同流布。澶渊之盟后,辽宋开展榷场贸易,宋钱不断流入辽境。近年发掘的几处辽朝窑藏钱币,发现的汉、唐至宋所铸钱币量远远超过辽自铸货币量,当可反映辽朝货币流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