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朋党之争

（1）党争的回顾

建中⑨之初，山柬向化。只缘宰相朋党⑩，上负朝廷，杨炎为元载复雠(11)，卢杞为刘晏报怨(12)，兵连祸结，天下不平(13)。（就唐书卷 159，韦处厚传）

（2）牛僧孺

牛僧孺字思黯⋯⋯工属文，第进士。元和(14)，以贤良方正对策，舆李宗闵、皇甫湜俱第一，條指失政，其言骾訐(15)，不避宰相①。宰相怒，故杨于陵、郑敬、韦贯之、李益等坐考非其宜，皆谪去。

僧孺调阙②尉，改河南③，迁监察御史，进累考工员外郎、集贤殿直学士。穆宗④初，以库部郎中知制诰，徙御史中丞，按治不法，内外澄肃。宿州⑤刺史率直臣坐赇当死，赂宦侍为助，具狱上，帘曰：“直臣有才，朕欲贷而用之。”僧孺曰：“彼不才者，持禄取容耳。天子制法，所以束缚有才者。禄山、朱泚，以才过人，故乱天下。”帝异其言，乃止，服金紫服。以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始韩弘入朝，其子公武用财赂权贵，杜塞言者。俄而弘、公武卒，孙弱不能事，帝遣使者至其家，悉收赀簿，校计出入，所以饷中朝臣者皆在，至僧孺，独注其左曰：“某月日，送钱千万，不纳。”芾善之，谓左右曰：“吾不谬知人。”县是遂以柏。寻迁中书侍郎。敬宗立，进封奇章郡公⑥。

是时政出近倖⑦，僧孺数表去位，帘为於鄂州⑧置武昌军，授武昌节度使、同平章事。鄂城土恶，亟圯，岁增筑，赋蓑茅于民，吏倚为扰。僧孺陶燮以城，五年毕，鄂人无复岁费。又废沔州⑨，以省冗官。

文宗立，李宗闵当国，屡称僧孺贤，不宜弃外，复以兵部尚书平章事。幽州⑩乱，杨志诚逐李载义，芾不时召宰相间计。僧孺曰：“是不足为朝廷忧。

税。

⑨ 建中，唐德宗年号，公元 780 年至 783 年。

⑩ 朋党，指官僚们结成集团，争权夺利。此处是说唐朝杨炎、刘晏等各树党羽，互相倾轧。

① 张森楷云：“案当时宰相为李吉甫，策中诋之者何事，此当考；又一榜安得三人俱第一，当考。”案当时宰相，尚有郑细、武元衡，非仅李吉甫一人。

② 伊阙，县名，在今河南洛阳市南。

③ 河南，承上句省一“尉”字。河南，县名，治所在今洛阳市。

④ 穆宗，公元 821-824 年在位，即季恒。

⑤ 宿州，今安徽宿县。

⑥ 舊传作：“敬宗即位，加中书侍郎、银青光禄大夫，封奇章子，邑五百户。加金紫階，进封郡公。”

⑦ 政出近幸，指宦官尊权。

⑧ 鄂州，治所在今武汉市武昌。

⑨ 沔州，治所在汉阳（今湖北武汉市汉阳镇）。废沔州：系在宝曆二年（826 年）。

⑩ 幽州，唐方镇名，即范阳。幽州乱，见下文。

夫范阳自安、史後，国家无所系休戚。前日刘总挈境归国，荒财耗力且百万，终不得范阳尺帛、斗栗入天府，俄复失之。今志诚，县①向载义也，第付以节，使扦奚、契丹，彼且自力，不足以逆顺治也。”帝曰：“吾初不计此，公言是也。”因遣使慰抚之。进门下侍郎、弘文馆大学士。

是时吐蕃请和、约弛兵，而大会悉怛谋举维州②入之剑南。于是季德裕上言：“韦旱经略西山，至死恨不能致。今以生羌二千人，烧十三桥，挠虏之虚，可以得志。”帝使群臣大议，请如德裕策。僧孺持不可，曰：“吐蕃绵地万里，失一维州，无害其强。今修好使者尚未至，违反其言。且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应敌次之。彼来责曰：‘何故失信？’赞普牧马蔚茹川③，若东袭陇坂④，以骑缀回中⑤，不三日抵咸阳桥⑥，则京师戒严，虽得百维州，何益？” 帘然之，遂诏还降者。时皆谓僧孺挟素怨，横议沮解之。帝亦以为不直。

会中人王守澄引纤人窃议朝政，它日延英召见宰相曰：“公等有意于太平乎？何道以致之？”僧孺曰：“臣待罪宰相，不能康济，然太平亦无象。今四夷不内扰，百姓安生业私，室无强家，上不壅蔽，下不怨讟，虽未及至盛，亦足为治矣⑦。而更求太平，非臣所及。”退谓它宰相曰：“上责成如是，吾可久处此耶？”固请罪，乃检校尚书左仆射。（新唐书卷 174，牛僧孺传）

（3）李德裕

李德裕，宇文饶，元和宰柏吉甫子也。少力于学。既冠，卓荦有大节，不喜与诸生试有司。以荫补校书郎。河柬①张弘靖辟为掌书记。府罢，召拜监察御史。穆宗即位，擢翰林学士。帝为太子时，已闻吉甫名，由是顾德裕厚，凡号令大典册，皆更其手，专召见，资奖优华。帝怠茺于政，故戚里多所请丐，挟官人詗禁中语，关托大臣。德裕建言：“专制：驸马都尉与要官禁不往来。开元中，诃督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竺无佗材，直泄漏禁密，交通中外耳。请白事宰相者，德至中书，无辄诣第。”帝然之。再进中书舍人。未几，授御史中丞。

始吉甫相宪宗，牛僧孺、李宗闵封直言策，痛诋当路，修失政。吉甫诉於帝，且泣，有司 5 皆得罪，遂与为怨②。吉甫又为帝谋两河叛将，李逢吉沮解其言，功未既而吉甫卒，裴度实继之。逢吉以议不合罢去，故追街吉甫而怨度，拼德裕不得进。至是，间帝暗庸，訹度使与元稹相怨，夺其宰相，而已代之。欲引僧孺，益树党，乃出德裕为浙西视察使③。俄而僧孺入相。由是

① “绵”通“犹”。

② 维州，辖地相当今四川茂汶羌族自治县西部地区。治所在今茂汶羌族自治县薛城镇西。地接吐蕃，为蜀西门户，唐与吐蕃常争夺于此。

③ 董传作：闻赞普牧马茹川”。

④ 陇坂，亦名陇山，绵亘于今陕西省宝鸡、陇县及甘肃省天水、清水、秦安等县。

⑤ 舊传作“径走回中”。回中，地名，今陕西陇县西北。

⑥ 咸阳桥。在长安北渭水边，是通往咸阳大道的一座桥。、

⑦ 舊传作“亦足为小康”。

① 河柬，唐方镇名，所在太原（今山西原西南晋源镇）。

② 关於此事，岑仲勉氏已有考释，见岑隋唐史，高等教育出版社 1957 年版，页 409—411。

③ 浙西视察使：浙西，唐方镇名，浙江西道的简称。李德裕出为浙西视察使系在长废三年（823 年）。

牛、李之憾结矣。（新唐书卷 180，李德裕传）

牛党重科举

（杨词复）长废④元年十月，以库部郎中⑤知制诰⑥，正拜中书舍人⑦。词复与牛僧孺⑧、李宗闵⑨皆权德与⑩贡举门生，情义相得，进退取舍，多与之同。四年①，僧孺作相，欲荐拔大用，又以於陵②为东都留守，未压相位，乃令词复权③知礼部侍郎④ 。实历元年⑤二月，进贡士六十八人，后多至达官。（注唐

书卷 176，杨词复传）

李党重门第

李街公德裕⑥以已非科第，常嫉进士。及为丞相，权要束手。（唐语林卷 7，补遣）

德裕曰：“臣无名第，不合言进士之非。然臣祖⑦天实⑧末以进士无他伎，

勉强随计⑨，一举登第，自后不於私家置文选⑩，盖恶其祖尚浮华，不根艺实。然朝廷头官，须是公卿子弟，何者？自小便习举业，自熟朝廷间事，台阁仪范，班行准则，不教而自成。寒士徒有出人之才，登第之后，始得一班一级，固不能熟习也。（旧唐书卷 18 上，本纪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