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

（1）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①

大历二年②十月十九日，夔州别驾元持宅见临颍李十二娘舞剑器③，壮其蔚跂④。问其所师，曰：“余公孙大娘弟子也。”开元三载⑤，余尚童稚，记于郾城观公孙氏舞剑器浑脱⑥，浏漓⑦顿挫，独出时。自高头宜春、梨园二伎坊内人，洎外供奉舞女⑧，晓是舞者，圣文神武皇帝⑨初，公孙一人而已。玉

② 元和诗：白居易重寄微之诗有句“诗到元和体制新”，自注谓“众称元白为千言律，或号元和格”。

③ 长慶四年，即公元 824 年。

④ 公元 824 年，白居易离杭州（公元 822 年任杭州刺史，三年任满），除太子右庶子，分司东都。

⑤ 公元 823 年，元稹自同州改授越州刺史兼浙东观察使。

① 王嗣爽杜臆：“此诗见剑器而伤往事，所谓‘抚事慷慨’也。 全是为开元、天宝五十年治乱与衰而发。”

② 大历，唐代宗年号。大历二年，即公元 767 年。

③ 剑器，舞曲名以彩帛结两头，双手持之而舞，见桂馥札朴。

④ 蔚跂，张缙注：“蔚文也，跂壮也。”

⑤ 三载，钱笺：“‘三载’一作‘五载’，时公年六岁。公七龄思即壮，六岁观剑似无不可。诗云‘五十年间似反掌’，自开元元年至是年，凡五十一年。”

⑥ 浑脱，脱读如驼。浑脱，西域舞名，译音。冯至甫传：“这种舞，有人说是空手而舞，有人说是执剑而舞，近来四川出土的古砖，其中有描绘舞剑器浑脱的，舞者则手持双剑。”

⑦ 浏漓，同“流离”，“陸离”，光彩貌。

⑧ 伎坊，即教坊。杜诗镜铨：“崔令钦教坊记：右教坊在光宅坊，左教坊在延政坊。右多善歌，左多善舞。伎女入宜春苑谓之内人，亦日前头人，常在上前也。”按“高头”，疑即“前头”之谓。外供奉，谓不在宜春苑内，别于内人谓之外。

⑨ 圣文神武皇帝，指唐明皇。

貌锦衣，况余白首⑩，今兹弟子，亦匪盛颜。既辩由来，知波澜莫二。抚事慷慨，聊为剑器行。昔者吴人张旭(11)，善草书书帖；数尝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即公孙可知矣。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习射九日落(12)，矫如群帝骖龙翔(13)，来如雷霆收震怒(14)，罢如江海光。绛唇珠袖两寂寞(15)，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选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 昏王室。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南木已拱①，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②荒 山转愁疾。（分门集注杜工部时卷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