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里藏针”：邓小平的一贯风格

在与邓小平会谈之前，撤切尔夫人尚存一丝幻想。她认为邓小平是现实主义者，正是他有效地打开了解决香港问题的门，而且主张一国之中可以允许两种不同的经济制度存在。他似乎可以为了保持香港的繁荣稳定，而在主权问题上作出某种让步。

撤切尔夫人完全想错了，这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这表明她对邓小平很不了解。她看到了邓小平灵活性的一面，但对他的原则性的一面没有真正认识。她知道邓小平曾经提出过世人皆晓的“白猫黑猫论”，但对此论的真正含义却没弄清。

作为伟大的共产党人和爱国主义者，邓小平对社会主义事业和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坚决维护，谁也别想丝毫动摇他在这方面的决心和意志。同时， 他作为精通唯物辩证法的大师，是彻底的“实事求是派”，懂得相反相成的古老哲理，善于把坚定的原则性和恰到好处的灵活性做最好的统一。美国前总统布什对邓小平的这一杰出特点评价甚高。他说，在会见外国领导人时， 邓小平有一种把握强硬和灵活问最佳比例的高超才能。

毛泽东当年非常欣赏邓小平的才干，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点，正是看到他

能把原则性与灵活性巧妙地结合起来。1973 年 12 月，在一次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当着全体政治局委员们的面，说了自己对邓小平的评价：“柔中寓刚，绵里藏针。”这个评价，表明了一位伟人对与自己一道工作了几十年的同事的深刻了解。

“大跃进”失败后，邓小平意识到当时的一些“左”的错误，因而按照实事求是的精神，对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做法进行了探索，在 60 年代初提出了“猫论”。他对当时农村开始出现的包产到户、责任田等经营形式非常支持。他在一次会议上说：生产关系究竟以什么形式为最好，恐怕要采取这样一种态度，就是哪种形式在哪个地方能够比较容易比较快地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就采取哪种形式⋯⋯他接着引用刘伯承经常讲的一句四川俗语：“黄猫、黑猫，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猫。”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打败蒋介石，就是不讲老规矩，不按老路子打，一切看情况，打赢算数。 ① 可见，邓小平提出的“猫论”，的确显示了很大的灵活性。但同时，这种灵活性又是建立在坚持社会主义方向、以发展生产力为标准的前提之上的。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邓小平全面倡导的改革开放政策也是如此，一方面具有极大的灵活性， 同时又以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为前提。

邓小平在 1977 年复出之后，进行了拨乱反正，批判了“两个凡是”，纠正了过去一些“左”的错误，使全党终于走上了以实现现代化为目标、以全面的改革开放为主要途径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但是，一些人打着拥护改革开放的旗号，试图否定社会主义和共产党等。邓小平立即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说，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他强调：“如果动摇了这四项基本原则中的任何一项，那就动摇了整个社会主义事业，整个现代化事业。”①邓小平把四项基本原则作为中国现代化的根本思想政治保证，是因为这位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事业奋斗了半个多世纪的老共产党员具有坚定不移的远大理想和信念。

由于邓小平既倡导改革开放又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国外许多人很迷惑， 不知该把他划人“改革派”呢，还是划入“保守派”。邓小平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1987 年 3 月 3 日，他在会见美国国务卿舒尔茨时说：“我是改革派， 不错；如果我说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是保守派，我又是保守派。所以，比较正确他说，我是实事求是派。”②邓小平是最大的改革派，但不是保守派。彻底的实事求是派是与保守派无缘的！实事求是派的基本风格之一，就是善于把原则的坚定性与策略的灵活性结合起来，也就是毛泽东送给邓小平的八个字：“柔中寓刚，绵里藏针”。

在香港问题上，邓小平提出的“一国两制”战略构想，同样体现了原则性与灵活性的高度统一。他按照实事求是的精神，照顾香港、英国和内地三方面的历史和现实，决定用保持香港现行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活方式的办法， 来保证香港的长期稳定繁荣。这在世界上是没有先例的。可见，邓小平表现了多么大的灵活性！然 而，在 1997 年中国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这个原则问题上，他却绝不会做半点妥协让步。只有坚决地收回香港，才能洗雪一百多年

① 《邓小平文选》第 1 卷，第 323 页。

① 《邓小平文选》第 2 卷，第 173 页。

② 《邓小平文选》第 3 卷，第 209 页。

中国蒙受的屈辱。历史不容再加等待，中国领导人绝不会做晚清政府做过的有损民族主权的事。同时，形势变化，峰回路转。现在的中国已经站起来了， 不是晚清时代的中国了。而英国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气势汹汹的大英帝国了。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连超级大国也不敢小视中国，而英国则早已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一流强国沦为现在的二流国家。因此，中国绝对有能力、有办法来保持香港的繁荣和稳定。前面说过，邓小平曾专门组织班子，到香港进行实地考察，并亲自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已经找到了使香港继续繁荣稳定的妙方，即对港“十二条”方针政策。在这种胸有成竹的情况下，他更要打掉英国在主权问题上的一切幻想。

撒切尔夫人只知道邓小平提出一个“猫论”，但不懂得此论的要旨。她更不可能懂得邓小平具有“柔中寓刚，绵里藏针”的风格。不过，铁娘子很快就会领教中国邓大人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