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混乱邓小平再谋良策

邓小平一直对香港过渡期问题存有忧虑。早在 1982 年 9 月与撤切尔夫人谈话时，他就坦率他说：“我担心的是今后十五年过渡时期如何过渡好，担心在这个时期中会出现很大的混乱，而且这些混乱是人为的。这当中不光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而主要的是英国人。”①此后英国在主权、治权等问题上不断设障，特别是在 1983 年的 8、9 两月大打三张牌，把香港搅得天昏地暗，使邓小平对香港过渡期问题更加重视，他怕英国利用这十几年管治香港的机会，继续制造麻烦。他决定采取有效措施来防止或减轻这种可能性。

在 1984 年 2 月下旬举行第九轮会谈时，中方在提交的文件里，除了主要

规定 1997 年以后的安排外，还涉及 1997 年以前的香港管理问题。令英方尤其不安的是，中方代表提出了在香港过渡期设立中英联合委员会的建议。所要监督的是公务员的任命、财政金融政策、土地拍卖和政制发展等。

设立这个组织，是邓小平的主张。他主要出于担心英国在过渡期内可能会搞点名堂，所以提出在香港回归祖国前的 13 年过渡期内，双方通过这个专门小组就有关执行协议的问题进行联络和磋商，处理可能发生的事情。胡耀邦谈到这个问题时曾经说过，英国人过去撤出殖民地的纪录太差。香港回归还有十多年的过渡期，他们会不会不负责任，做些小平同志说的“拆烂”的事？还是要防范它一手。设联合联络小组，主要考虑是这样，当然，还有些事可能需要两国商量解决。这对两国都有好处。

港英怕当“跛脚鸭”

中方关于设立联络委员会的建议提出后，遭到了英方的坚决反对。港英政府不愿意当“跛脚鸭”①，害怕在 1997 年前联络小组会成为香港的“第二权力中心”，甚至凌驾于港英政府之上的权力组织。

撤切尔夫人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道，当时英方在谈判后期遇到的唯一最困难的问题，就是中方提出建立“中英联合联络小组”。“我所担心的是，这个机构会变成并列于总督的第二权力中心。更糟糕的是，它会造成某种英中‘共管’的印象，以至于摧毁人们的信心”。

英国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关注的焦点，是中英联合机构的性质、功能及其驻在地等。4 月中旬杰弗里·豪访华时，曾与邓小平商谈这一问题。邓小平对豪说，在过渡时期内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一个机构怎么行？他还表示，可以考虑联合机构设在香港而轮流在香港、北京和伦敦三地开会。外交大臣当时答应，英方将在邓小平建议的基础上进一步讨论。但是，在此后几个月的会谈中，英方坚持己见，使谈判无法进展。

① 《邓小平文选》第 3 卷，第 14 页。

① 这是个美国俗语。新总统当选而旧总统尚未卸任时，旧总统实际上已难有所作为，被称为“跛脚鸭”。

为了打破僵局，英方考虑派外交大臣杰弗里·豪再次访华。1984 年 7 月 4 日，撒切尔夫人召回尤德和伊文思，在唐宁街开会研究外交大臣访华事宜。

尤德汇报了香港行政局的看法：杰弗里·豪不应该去北京。因为英国已作出足够的让步，如再去北京，必然会作出更多让步，这样不行。英国应该拒绝邓小平关于联合委员会的建议，宁肯使谈判濒于破裂。柯利达反对尤德的行政局的意见。他认为，如果豪不尽快赴京打破会谈僵局，那就不可能在 9 月之前达成协议。因此，柯利达认为豪访华是正确的步骤，但同时要发表一个声明，说明只有在条件妥善的情况下，英国才会签署香港问题的协议。撒切尔夫人采纳了柯利达的建议。英国外交部随后把英外交大臣将要访

华的信息传递给中国政府，中方表示同意，并将其访华日期定在 7 月 27—31 日。

为了进一步说服香港行政局议员，为豪再次访问北京作准备，英国外交部助理次官卢斯 7 月 12 日飞抵香港。

在行政局会议上，卢斯说，英国政府认为，为防止中国单方面宣布对香港前途的构想，某种形式的协议必须在 9 月达成。为此，宁肯再作出一些让步，甚至在设立联合委员会问题上作出妥协。卢斯劝行政局赞同这种让步，并准备接受最终达成的协议，因为不管它有何种缺点，但这在目前情况下可能是最好的协议。

行政局议员不再反对豪访华和作出更多让步，但主张联合委员会不能削弱 1997 年前香港政府的权威。他们建议采取各种方法来降低其影响：如推迟

到 1990 年再成立；使之成为临时组织，而非常设机构，他们还建议英方谋求

中国同意让这个机构在 1997 年后继续存在。豪 7 月底访华时，运用了行政局议员提出的策略。

杰弗里·豪访华之前，英国外交部向中国发出了一些公开的信号。豪曾书面回答议会提问，透露英国在草签协议后立即发表中英协议白皮书的计划。他还排除了在香港就协议举行全民公决的可能性。

7 月 18 日，杰弗里·豪在伦敦宣布，协议的“可接受性”将由在香港成立的民意估评处检测。此机构负责整理及评价香港市民对中英关于香港问题协议的意见，井编制报告韦公布。同时，又派出一个独立小组，监察该估评处的工作。

英国一些报纸对豪访华的结果和内容也作了预测和评论。《金融时报》7 月 20 日文章称，外交部 19 日透露，英中之间的一个重要分歧，仍然是北京不愿意形成一个详细的协议；外交大臣访问北京要解决的主要议题，是有关中英联合委员会问题。

到达北京之前，豪与柯利达、安东尼·高斯沃西四易其稿，才最后拟就关于中英联合委员会的英方设想文件。文件开头称，联合委员会不是“一个权力机构”，而是一个“联络机构”。7 月 26 日晚，外交大臣一行在香港与行政局成员开会，对访华事宜和准备的方案作了最后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