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拿破仑政权的两重性

拿破仑政权在本质上虽然是资产阶级性质的政权，但是它有与封建制度及封建势力妥协的一面。实际上，拿破仑个人独裁体制建立和完善的过程， 就是革命的新秩序与革命前的旧秩序相融合的过程。

首先是帝制自为。他在 1804 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居然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在称帝后，便恢复了旧时代的宫廷体制——有侍从、宫内官、礼官、女官以及其他宫廷人员。他又创立了殿下、公爵及帝国元帅的称号。到 1810 年与奥地利皇帝的女儿（公主）结婚后，帝国宫廷完全恢复了旧封建时代的

建制。1811 年恢复了朝觐、行礼等繁文缛节的，并且以波旁王朝的旧朝仪法规为蓝本制定了新的朝仪法规，达 800 页之多。拿破仑不但有皇室经费、皇室地产、私有产业，而且还任命专人去保管他在附庸国为自己保留的领地收入（当时估计价值达 20 亿法郎）。

拿破仑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地恢复帝制，是因为当时的客观形势对他有利：雅各宾专政的过火行为在法国广大居民的思想上引起了反作用；反革命恐怖及新的战争威胁造成了不安的气氛；千百年来在人们心中留下的皇权主义习惯势力等等。

其次，恢复等级制度及贵族称号。1802 年，拿破仑创立了所谓“荣誉军团”。从表面上看，荣誉军团不是按门第出身，而是按军功授勋，其成员来自不同的阶级，但是实际上等于恢复了变相的等级制度。因为荣誉军团每个大队都拥有“国家封地”，每年地租收入接等级分发给军团成员，而且在 1804 年以后，荣誉军团发展为世袭的帝国贵族，被授以骑士称号。此外，拿破仑手下的元帅、高级将领和高级文官都接受封爵。最高封为公爵和亲王，各部大臣、元老院议员、大主教等封为伯爵，各大城市市长封为男爵。许多参加雾月政变有功的人，接受了荣誉勋章，并跻身于新贵族的行列。甚至 1789

年发表过著名的反封建的小册子《什么是第三等级？》的西耶士，在 1808 年也受封为伯爵。其中某些贵族还建立了贵族长子世袭财产。如马赛市长安托万就从自己的财产中，划定位于马赛市圣约瑟夫区的一块地产、一所房产、两座磨房和一些草地为世袭财产。与此同时，逃亡国外的贵族也获准大批回国，并且在拿破仑的准许下收回部分或全部被没收的财产。早在 1801 年，拿破仑就下令撤销对被除名的流亡贵族僧侣的财产的查封。一个在押贵族的儿子莫莱从 1802 年起就开始收回他家在香普拉特的地产。在罗纳河口郡，发还的不动产达几百万法郎。当然，旧贵族的情况亦不一致，有些贵族的财产完整无缺，而另一些贵族则完全破产。地产的归还除通过官方途径外，还可以私下作些安排，后一个办法主要涉及已经出售的地产。总的说来， 在帝国时期，旧贵族收回了通过没收、冻结、拍卖而丧失的财产的四分之一以上。

而且，旧贵族和前朝官僚，在拿破仑帝国宫廷内得到任用者，亦大有人在。拿破仑还录用某些旧贵族及前朝官僚为新帝国的官吏。在帝国时期任命的各省省长中，有 171 人是资产阶级出身，有 110 人是旧贵族出身。而且， 旧贵族出身的省长，其人数在全部省长中所占的比重，随着帝国疆域的扩大而不断增长。拿破仑很信任这些旧时代的官吏，认为他们驯服易使唤，有一次他说过：“只有这些人才懂得伺候。”其中不少人缺乏才干或经验，但是只要合乎他的脾味，这些人就可以飞黄腾达。

最后，拿破仑又实行分封制。为了统治欧洲被征服国家，他成立了一系列附庸国，作为法兰西帝国的屏藩，并且分封自己的亲属为国王。1806 年封乃兄约瑟夫为那不勒斯国王（1808 年约瑟夫又被改封为西班牙国王），1808

年封妹夫缪拉元帅为那不勒斯国王，1805 年以他的弟弟路易为荷兰国王， 1807 年以幼弟吉洛姆为威斯特发利亚国王。

这样，拿破仑既有巩固大革命成果和促进资本主义发展的一面，又有复旧的一面：在他的资产阶级政权里面杂揉了大量封建的东西。这是这个政权的两面性。而复旧的一面，实际上等于铺设了通往正统君主制复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