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统一过程中的德意志工人运动。社会民主工党的建立

自从 1852 年共产主义者同盟宣布解散后，德意志一个时期没有任何工人组织。1857 年发生经济危机，德意志工人开始活跃起来。60 年代初，罢工运动席卷许多城市。由于害怕工人阶级走上独立的革命道路，资产阶级进步党开始在工人中间建立互助会及各种教育团体。

1862 年柏林工人组织了一个代表团，去参加伦敦工业博览会，从英国工人运动经验中认识到工人阶级建立自己的独立组织的重大意义。此后，在工人中间关于成立工人独立组织的思想日益深入人心。这种思想未几便开花结果，1863 年 5 月，“全德工人联合会”在莱比锡成立了。这个组织的成立，标志了德国工人阶级脱离资产阶级影响的第一步，它是德国工人阶级独立组织。这个组织一开始就处在斐迪南·拉萨尔的影响下。

拉萨尔（1825～1864 年）出生于一个犹太富商家庭，1843～1846 年在读大学的时候，他接受了黑格尔的学说，同时也接触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在 1848 年革命期间，他参加了一些革命活动，并且与《新莱茵报》建立了联系。

60 年代初，拉萨尔为建立工人组织而进行活动。1862 年 4 月 12 日，他在柏林一家手工业协会上作了一次讲演，在讲演中对现存制度作了批判，强调了工人阶级的历史作用。这个讲演在德意志工人摆脱资产阶级影响的过程中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因此他取得了工人的信任，莱比锡先进工人于 1862

年 12 月给拉萨尔写了一封信，邀请他来领导工人运动。全德工人联合会就是在拉萨尔的倡议下成立的。拉萨尔的功绩，如列宁所指出的，在于“他使工人阶级从自由资产阶级的尾巴变成了独立的政党”①。

但是，在全德工人联合会成立后，拉萨尔在工人中间宣传和灌输改良主义和阶级调和的思想。他把国家理解为超阶级的组织，说什么国家的目的是与“自然、贫困及愚昧”作斗争。从这个超阶级的观点出发，他否认阶级斗争，反对用革命手段去推翻普鲁士国家。他特别欣赏资产阶级国会制度，认为这是最理想的国家制度。他也歌颂普选制，认为它是消灭贫困的万灵膏。在他看来，实行普选制之后，工人阶级的代表可以控制国会，这样的国会可以向工人生产合作社提供贷款。工人可以利用生产合作社组织与资本家竞

① 列宁：《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列宁全集》，第 2 版，第 4 卷，第 152 页。

争，在挤垮资本家之后，工人便可以得到解放，社会主义就可以得到实现。由于他反对无产阶级革命，所以他也反对无产阶级的最重要的同盟者—

—农民，他胡说什么农民是反动的阶级。因此，他反对工农联盟。

在统一问题上，他支持俾斯麦的“自上而下”的道路。他勾结俾斯麦，是背叛工人阶级的可耻行为。

马克思、恩格斯尖锐地批判拉萨尔的右倾机会主义观点，并且怀疑他与俾斯麦有秘密的联系。到 1928 年发现了拉萨尔与俾斯麦的通信之后，这个怀疑才完全被证实了。

马克思、恩格斯看到拉萨尔所控制的全德工人联合会已经离开了革命的道路，所以他们二人便决定全力帮助德国工人另外建立一个革命的工人政党。

60 年代，一部分先进的德国工人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影响，其中最著名的是奥古斯特·倍倍尔（1840～1913 年）与威廉·李卜克内西（1826～1900 年）二人。倍倍尔是一个青年旋工，他在儿童时代备尝贫困的辛酸。早在 20 岁那年他就参加了工人运动和政治斗争，很快地就锻炼成为杰出的工人领袖。李卜克内西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政论家，参加过 1848 年巴登起义，起义失败后亡命国外，在伦敦和马克思、恩格斯的关系甚为密切，1862 年回国。

倍倍尔和李卜克内西在德意志工人中间展开了积极的活动。60 年代出现的“萨克森工人协会联盟”就是由他们二人领导的。但是，这个工人组织当时处在资产阶级“人民党”的影响下，因此还不能算是独立的工人组织。

这两位工人领袖虽然都是马克思主义者，但并不是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者，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持有错误的观点。比如在 60 年代中期以前，他们还没有认识建立独立的工人政党的重大意义，他们还与人民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迟迟不肯与其决裂。其次，在统一问题上，李卜克内西也采取了不正确的立场。他虽然反对俾斯麦的“铁血”政策，并且主张用革命手段推翻各封建王朝，建立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但是同时也主张这个民主共和国采取联邦的形式，这是与马克思的主张背道而驰的。在马克思看来，统一后的德国应该是一个中央集权的民主共和国，因为这有利于工人运动的发展。而李卜克内西的主张有利于地方分裂主义。

但是不久，他们二人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热心帮助下，克服了不少错误。特别是他们后来认识到建立独立的、革命的工人政党的重要性。60 年代下期，在他们的宣传鼓动下，开始觉悟的工人纷纷退出拉萨尔派的全德工人联合会，而团结在倍倍尔、李卜克内西的周围。建立真正的革命的工人政党的条件已经成熟。

1869 年 8 月 7 日，在爱森纳赫召开了全德工人大会，会上宣布解散“工人协会联盟”，同时宣布成立“社会民主工党”，并且通过了党纲，党纲表示该党站在第一国际的立场上，为消灭一切阶级统治而斗争，为使劳动者从剥削及压迫下解放出来而斗争。

社会民主工党的创立，意味着真正独立的革命的德国工人政党诞生了，这个党在主要问题上都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的，尽管它的纲领也包括了一些有害的拉萨尔派的要求。

马克思、恩格斯热烈庆祝德国工人阶级政党的成立，但是同时也指出该党纲领中提出的空洞的、错误的原则，特别批评了为建立“人民”国家而斗争的提法。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帮助下，年轻的社会民主工党不断纠正自己的错误。

但是，由于德国工人政党成立较晚，所以德国工人阶级没有能够防止普鲁士统治阶级“自上而下”地完成统一。

德国统一的完成，结束了长期的分裂状态，为德国的社会经济发展铺平了道路，为无产阶级的发展奠定了广阔的基地，因而是历史的进步。

诚然，由于这个统一是走了“自上而下”的王朝战争的道路，从而把普鲁士的封建势力及军国主义传统保存下来，但是统一加速了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的过渡，因而俾斯麦所领导的统一运动就是一次革命。

俾斯麦在统一德国的活动中，扮演了自上而下革命的主角，用暴力摧毁了阻碍德国统一的各种反动力量，不自觉地充当了 1848 年革命的“遗嘱执行人”①。因此，对于俾斯麦的历史功绩应该予以充分的肯定。

19 世纪中叶阻碍德国统一的，是以奥地利王朝为首的德意志各邦的封建君主势力，这个盘根错节的反动势力，只有用暴力才能摧毁。在资产阶级怯懦及无产阶级在政治上组织上还不成熟的条件下，只有普鲁士这个强大的国家通过战争手段才有可能消灭分裂的势力而完成统一大业。因此，俾斯麦领导的统一运动完全顺应了当时的历史潮流。这也是俾斯麦值得肯定的地方。德意志的统一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第一，它促进了德国资本主义的发

展，到 19 世纪末，德国工业生产已经超过英法等先进工业国家，而跃居世界第二位。第二，它为德国工人运动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场所，统一后的德国工人运动走在其他国家的前面。第三，它改变了欧洲的国际关系，因为统一的结果，德国成为中欧的强国，这就使得德国成为国际关系中举足轻重的重要因素。

① 恩格斯：《〈共产党宣言〉1892 年波兰文版序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2 版，第 1 卷，第 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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