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教授

“骗子”教授 - 图1 叔本华小时候看的《格林童话》中的一幅插图

叔本华的案子,说明他的思想有时像提线木偶一样被非理性冲动以一种奇怪方式操控。

叔本华的观点丰富多彩、新颖独特,他的生活背景也不一般。他出生在波兰,是富商海因里希·弗洛里斯·叔本华和上流社会成功作家约翰娜·特罗西纳的儿子。海因里希是亲英派,给儿子取名亚瑟,希望这个英文名能够帮助其进入商界。他的亲英派表现包括订阅伦敦《泰晤士报》,送年轻的儿子去伦敦留学,但最终计划泡汤,因为叔本华痛恨那所学校。

17岁时,叔本华住在汉堡,父亲就在这个时期投河自尽,显然是因为财务问题。叔本华悲痛欲绝,将这一切怪罪于母亲,而这种愤恨与日俱增。在丈夫死后,叔本华的母亲却不断取得成功,获得了全国性声望。

在母亲的引荐下,叔本华结识了当时很多著名的德国作家,包括歌德、施莱格尔和格林兄弟,同时开始了解写作艺术。叔本华在柏林大学首次接触到主流哲学,可他并不是很喜欢。

教过叔本华的其中一名教授就是著名的约翰·费希特(1762—1814)。叔本华遇到他时就觉得这个人是骗子。在最后一本书《附录和补遗》(1851)中,他写道:

“我认为费希特、谢林与黑格尔都不是哲学家,因为他们缺少哲学家的基本素质,即对他人认真诚实。他们只想成为博学的人,而不是真正的哲学家。他们追求的不是真理,而是自己的兴趣和进步。”

在叔本华看来,东方哲学家对现实的洞见要高于同时代的欧洲哲学家。他的书房里有康德的半身像、几张小狗的像,在大理石台上还放着一尊金佛像。而他的图书馆里还有130多套东方哲学书籍,包括神圣的印度教经典文献。

叔本华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平等对待东西方文献的哲学家之一。受到东方思想家的启发,他自视为形而上学的解密者,偶然发现了洞悉宇宙秘密的钥匙。在《论生存的虚无》中,他解释:

“骗子”教授 - 图2 约翰·费希特是叔本华的老师。

“这种虚无表现在事物的存在方式中,既表现在时间与空间的无限本质之中,又表现在个体存在的有限本质中。它既表现在仅作为实际存在方式的稍纵即逝的瞬间,又表现在物与物的相互依存与联系里。它既表现在事物变与不变的连续性与相对性中,也表现在时常得不到满足的欲望里,还表现在生命不息和奋斗不止中。

“骗子”教授 - 图3 叔本华的书房里有一尊金佛像。

“时间与一切因时间而存在的事物,皆在时间这一简单点形式下,呈现出良好的生长态势,表现出永不磨灭与生生不息。时间又使我们手中的一切事物变得虚无,失去事物原本真正的价值。”

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书中,叔本华以非学术形式,以带有讽刺的贵族口吻写出主观性是通往认知宇宙大门的钥匙。

欲望、本能和“意志”是最根本的力量。从出生到死亡,人类所有行为目标似乎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意志背后空无一物,没有规划,没有原因,没有目的。它超越时空之外,创造了规律和表象。它很重要,能够提前觉察一些事情,决定我们的思想,主宰所有的行动。它甚至推动演化进程,当然与达尔文的进化论讲的不太一样。动物以外在形式来反映内在态度,如胆小的兔子一般长着又大又长的耳朵,时刻探知有什么风吹草动,以躲避危险。而残忍的老鹰,一心想着将其他动物撕裂,长着可怕的喙和尖利的爪子。

“骗子”教授 - 图4 叔本华对东方哲学评价很高。

意志也是无理性的;它创造了理智,却不受其约束。意志的生活与繁殖方式都不合情理,不遵守规则,也不接受逻辑制约。为证明这一点,叔本华使用了可怕的澳大利亚蚂蚁被砍头的例子。被砍头的蚂蚁变成了两部分奇怪的战斗机器。蚂蚁的头部死死咬住胸部,企图加速另一半身体的死亡。

“骗子”教授 - 图5 兔子的胆小决定它长了一对长耳朵。

《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二版被公众理解,但叔本华当时的名气也仅仅因为他是著名的约翰娜·叔本华的儿子。但是,叔本华也有了自己的追随者,虽然开始只有很少人,但也算比较出名了。

“骗子”教授 - 图6 叔本华使用一只被砍头的蚂蚁的例子来证明意志生存的不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