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性质和第二性质

下面来看看洛克关于认知的理论。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旧的哲学方法和新的科学方法之间的交叉。洛克的这套方法根植于所谓第一性质和第二性质之间并不明确的区分。第一性质（又叫原始性质）被认为与实际“事物”密不可分，无论什么事物都拥有一些具体性质，如广延、形状、运动、不可入性和数量。

真实性质与虚妄性质

洛克将事物的第一性质和第二性质区分开来。两者最关键的区别是，第一性质“真正存在”于事物中，而第二性质只有当人类用感官来感知事物时才会在意识中产生。

这意思是，森林里有棵树倒下，结果是空气分子移动了——这就是这件事的第一性质之一。而这棵树倒下的“声音”，如果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东西能够“听到”，则讨论它没有意义。

洛克将观念分为简单观念和复杂观念：简单观念是感官知觉的直接结果，如我们看香蕉时感知到的“黄色”。复杂观念则必须由大脑对简单观念进行认知加工才能构建出来。接下来，洛克解释意识的复杂能力是怎么产生的。

洛克简单解释，我们不需要亲眼见到长翅膀的飞马，也可以知道飞马是什么样子。我们以前见过普通的马和像鸟一样有翅膀的动物，大脑可以利用这些经验，构建出飞马的形态。

第二性质的概念更容易掌握，就像颜色、气味和声音等。洛克指出了一些关于第二性质容易产生的误解，而贝克莱回应说，第一性质也常常被误解。这其实说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洛克对第一性质和第二性质的区分被自然哲学家采用，他们把世界重新解释为以特定速度运动的各种固体，并认为它们在运动过程中为旁观的人类制造了印象和感受。

例如，声音就被描述成振动的空气分子引起耳朵内部进一步震动产生的效果，以便在意识里有进一步的效果产生。

受笛卡儿影响，洛克解决这类问题的方法是：第一阶段，考虑我们确定已知的东西，或者用律师的话说得严谨一些，“能合理确定”已知的东西；第二阶段，考虑实践中如果接受就会有用的观点，虽然这些观点可能看上去并不能够完全确定。

洛克写道：“概然性^[1]有两种根据，一种是与自己经验的契合，一种是他人经验提供的证据。”这种标准可算是很低了。

毕竟，正如伯特兰·罗素所言，一旦欧洲人开始描述冰雪，暹罗^[2]国王便不再相信他们传授的科学和哲学了。

不过，洛克的方法并非教条主义，反而令人耳目一新。他写道：

“我说，当自己觉得受到了恶意对待，尤其是怀疑对方有利益考量或另有目的（毕竟这种怀疑永远存在），我们怎么可以期望，人们能够因为陌生人或对手的论述或权威，而放弃自己心中已经根深蒂固的看法？

“我们应该承认彼此之间相互缺乏了解，并用一切温和而公正的方式交流信息，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因为人们不愿放弃自己的观点来接受我们的观点，或至少接受我们想要强加给他们的观点，就立刻充满恶意，认定对方固执倔强。实际上，我们很可能一样固执，不愿接受对方的一些观点。”

——《人类理解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