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理想

16世纪的意大利得益于几个具体的特点,就像几个世纪前的希腊一样,成为艺术、哲学和政治思想的沃土。

当时的意大利经济发达,政治多元,又有复杂的世俗文化。城邦或“市镇”由它们的“王子”掌管,由此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政治形式,比如威尼斯的寡头政治、米兰的专制统治和佛罗伦萨的民主政治。

佛罗伦萨是意大利一座伟大的城市,但丁在这里写下了《神曲·地狱篇》中的地狱景象,还写下了关于人类社会政治的内容。

但丁考虑一个问题:“人通常可以通过单打独斗或相互竞争获得更多的利益,为什么想要和平共处的群居生活呢?”但丁推断社会生活有利于人们发展普遍的潜能,尤其是发展理性的最好方式。曾为佛罗伦萨新民主政体工作的中层公务员马基雅维利采取了不同的方法。

社会理想 - 图1 马基雅维利在佛罗伦萨发生动乱时被逮捕,遭受折磨。

马基雅维利并不是理想主义者,他完全专注于实用政治,在书中经常提到政府的“真正问题”。

在佛罗伦萨的民主制度崩溃后,美第奇家族企图卷土重来,进行大清洗,马基雅维利被逮捕,遭受折磨。美第奇家族统治佛罗伦萨,这个家族的名字本身已经成了纵欲和腐败的代名词。

等到最终被宣布无罪,马基雅维利才得以从公务员职位上退休,集中精力撰写他的政论文章。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他写下了两部有史以来最具有影响力——也最富有争议——的政治作品:《君主论》和《论蒂托·李维之罗马史前十卷》(通常被简称为《论李维》)。

社会理想 - 图2 但丁《神曲·地狱篇》中的一幕:阿谀奉承者遭受惩罚。

在马基雅维利时代,意大利人的日常生活与当今工业化的、受高科技影响的生活截然不同,他的思想在当时很有意义,甚至意义重大。在16世纪的意大利,社会权力在三大群体中分配——农业群体、工业群体和官僚群体,马基雅维利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这种社会权力分配在今天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有点令人惊讶。即便是马基雅维利对军事冒险的讨论,也可以被用于对当今经济竞争的战略和效果的表述,就像《孙子兵法》一样。《孙子兵法》是中国古代的军事著作,作者孙武是一位高级将领,也是一位军事家。

或许,马基雅维利最具争议并寡廉鲜耻的主张是:如果君主必须在让臣民惧怕自己或者爱戴自己之间选择,那么最好选择让臣民惧怕自己,因为“爱是由义务来维系的,对自私的人类来说,一旦达到自己的目标,这种义务链条就会被打破;而维系恐惧的是人类对惩罚性后果的惧怕,这种惧怕非常有效,不会失灵”。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基雅维利很像一个世纪后的托马斯·霍布斯,霍布斯认为恐惧对社会秩序至关重要。

社会理想 - 图3 意大利托斯卡纳大区城市佛罗伦萨,但丁和马基雅维利在这里完成了他们影响深远的著作。

马基雅维利对君主的建议还包括:

“……如果君主不得不剥夺他人的生命,必须有正当理由和明显的原因才行;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忍住,不去夺取别人的财产,因为人们更容易忘记父亲怎么死的,而不容易忘记自己怎样失去了本来应该继承的遗产。”

当然,正如马基雅维利指出的,“夺取财产的借口是永远层出不穷的,一个以掠夺为生的人总会找到夺取他人财物的理由,而夺取生命的理由则稍纵即逝”。

社会理想 - 图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