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变，是惟一的不变

近几年来，所谓组织变革或是再造工程（re-engineering），成为岛内曝光率相当高的字眼。在变革观念的影响下，不仅许多企业采用各种战略进行组织、人员或是流程的变革，就连政府及相关单位，也纷纷进行各项瘦身、革新政策。最近甚嚣尘上的省虚级化，精简省府功能的说法，也不能不说是受到“组织变革”理念的影响。然而虽然有这么多企业及政府单位进行变革，我们却鲜少听到成功的例子，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我认为，要探讨为什么大部分的变革都遭致失败，首先必须了解为什么要变革？变革是因为现在的环境变化太快了，快到如果我们不改变，不对环境保持高度的警觉、随时做修正，就要面临遭淘汰的命运。举日本古河电机为例，该公司的董事兼研发部部长是我在日本求学时的学长，他提到几年前做长期经营计划时是每三年为一期，后来变成一年为一期，而且每三个月就必须检讨一次，因为超过三个月不因应环境的变化，就足以让他们损失重大的竞争优势，进而面临经营危机。而古河电机要如此改变，是因为环境不停跳跃式变化，是为了要管理变化，以便随时适应环境。

这样的因果关系说起来其实浅显易懂，同时我相信，大部分追求变革的组织也知道这个道理。然而失败的最大关键就是大部分人都忽略了，“知” 与“行”之间存在着天文数字般的距离。换句话说，如果仅知道变革的“因”，是为了因应环境快速变化，但是没有行动，或没有正确、以价值观为基础的行动，那变革所能产生的善“果”，永远不可能发生。

其次我认为，变革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不了解变革到底是什么。我所看到的变革成功经验让我相信，所谓的变革，至少包括以下几项特质：

第一、变革所要改变的最优先重点，不在于组织的各项流程，不在于系统，甚至不在于改变组织的架构，而是要改变组织中的人。换句话说，**变革的核心是改变人，先从改变人的思想开始，**由思想改变进而使其行为态度改变，行为态度改变后再改变其工作方式，并进而改变生活方式。

举 CPC（中国生产力中心）的变革经验来说，在 1984 年的前几年，我们就开始在组织内散播变革的观念，为组织变革打基础。不过真正第一个行动战略，是我在 1988 年所开始推动的组织扁平化。当时的 CPC 是一个典型的阶层式组织，员工大部分习于在既定的旧架构、系统下安定地工作，但组织文化缺乏活性，员工普遍缺乏创意及企业家精神，价值观并不清楚，对于远景也缺少整体的认同。为了改变员工旧有的思维模式及态度，活化组织文化，我们决定由组织变革开始，将原来多层的阶层式组织扁平，打破层级的想法，鼓励员工以创业家精神在公司内创业，强调授权，同时最重要的是建立以顾客满意为目标的价值观。

扁平化，改变了生产力中心所有同仁的思维模式及组织文化，同时扩大了每个人的习惯领域，使同仁建立包容、认同彼此的价值观，为我们日后进一步的变革奠定坚实基础。

变革刻不容缓

第二、领导者对追求变革要有绝对坚定的态度，同时全力参与、支持。我想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有得必有失。在追求变革的过程中，即便我们相信自己是在朝着一个更真、更美好的未来迈进，但在过程中也一定会有一些损失。而身为一个领导者在这个时候该做的，就是做长短期利益及风险的评估，如果变革对组织有长期利益，那领导者必须有决心放弃既得利益，而不能郁于短期的利益或是员工抗拒，最后因小失大。

美国当代最杰出的企业家，通用电气公司（GE）的总裁威尔许（Jack Welch），将通用电气公司在 80 年代依然获利的情况下，变革成一个获利力更高、在未来更具竞争力的企业。虽然他在变革的过程中裁减了一半以上的员工（由 44 万人变成 22 万人），遭到公司及媒体无情且严厉的批评，但是他并不为所动，他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绝对会进行更快的变革，而不会在包袱及抗拒的影响下迟疑。”

第三、变革中要抱持“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理念。它所代表的意义就是变革中，对于所采取的理念或策略，不能因为事情的大小，而采取不同的坚持，换句话说，我们不能只看大方向，而对于协助达成目标的小策略抱着“差不多就可以”的心态。

再举 CPC 的变革经验为例，在 1988 年的扁平化变革后，我们在近一两年又开始新的变革，朝着“网络学习型组织”迈进。为了成功达到这个变革目标，在搬到汐止后，我们开始在办公室推动五 S 的整理、整顿、整洁等运动，想要借此让所有同仁适应“移动办公室”（mobile office）、网络型组织的运作。在推行的过程中，公司招来许多同仁的怨言，认为五 S 只是小事，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全员要求呢？但是我坚信，如果小事都做不好，那根本就不必想要成就大目标。所以即便有同仁抱怨总经理、副总经理一天到晚没事做，只会管整洁，我仍然坚持贯彻五 S。而现在，同仁都习惯遵守了，我们不仅有了一个更整洁、更多人可以运用的办公室，同时也为网络学习型组织建立良好基础。

佛教的教义认为：“世上惟一不会改变的事，是变”，意味环境是永远在改变中，而且依现在的趋势看来，会愈变愈快。活在这样的时代，组织或个人如果不能体会到这个真谛，晓得变革的方法、了解变革的目的，而只是一味地想要安定，那我确信这样的组织或个人一定会被环境淘汰。

1997 年 1 月